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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笑道,我惊恐地坐起来,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

  "剪了头发送给我的新娘吧!"

  当我从噩梦中醒来,睁开眼睛,赫然发现头顶这面墙上有一张男人的脸正朝下看着我---那张脸像浮雕一样挂在墙上,黝黑的脸上堆着神秘的笑容。这是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的脸,双眼像疯子一样血红。它无声地保持着笑容,静静地向下俯视着我。

  我惊恐地瞪着它,它的目光像毒蛇一样对我施了某种蛊毒,让我的身体不能动弹。我想尖叫,但是我知道周围没有人,即使有也帮不了我。叫嚷是没有用的,我需要的,是冷静。

  这时,我的头发仿佛从身后被一只无形的手一缕缕揪起,飞到半空。我用余光瞥到半空中有一把手柄上缠着红丝线的剪刀。我猛地跳起来,向门口跑去,但是头发被什么东西从后面拽住了。我向后跌倒在地上,回头的瞬间看到自己的头发梢被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攥在手中。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突然把房间照得亮如白昼,我的心无法遏制地狂跳起来,因为我看见那个抓住我头发的人脖子以上一张恐怖到极点的脸---表面的皮肤都已经剥落,这张脸上只有清晰的肌肉和经络条件反射般地抽搐着,整个牙床和眼球都暴露在外面,乱蓬蓬的头发粘在这血肉模糊的脸上。

  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他松了手,我的头发从他手中滑落。可能是我的举动激怒了他,他吼叫着举起手里的红剪刀向我追来,我不敢看他那张面目狰狞的脸,冲到桌边,拎起热水瓶,拔下瓶塞猛地向他脸上泼去。

  "啊---"这个男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瞬间就消失了。我气喘吁吁地打开灯往墙上望去,墙上那张恐怖至极的脸也消失了。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浑身乏力地靠在桌边,突然之间,电话铃声大作,我惊魂未定地望着在铃声中不断颤抖的听筒,终于鼓起勇气提起它。

  "喂?"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你真的还在生我的气吗?"

  是黎克,我松了一口气,经历了刚才的那一番灾难,我早就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我是还在生气!怎么?你打电话给一个陌生人要干什么?我们连朋友都不是。"

  他在电话那边抽烟:" 对不起!白天说的事……我对你撒了谎。"

  我的心开始发热,但仍然抑制着声音里的颤抖:"是吗?那你为什么要说那么过分的话?"

  "因为……我喜欢你。"

  不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我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就像在乘落差最大的过山车,虽然惊喜,但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让我没有心情再考虑这些。我发着抖听黎克说话。

  "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保护你,想守在你身边。可是我没有经验,不知道怎么样表达我的心情,我……我太笨了,居然还惹你生气。"他的话让我的身体有了一些温度,心跳渐渐平缓,我无声地笑了。

  突然之间,电话那头的声音闪断了一下,紧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你的头发又长又黑,好美呀。剪下来送给我的新娘吧!"

  我猛地摔掉电话听筒。

  一只手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从上到下地摸着我的头发。我浑身发抖,强迫自己转过身,可是身后并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半空中,只漂浮着一把手柄用红色丝线裹着的剪刀。

  "嘿嘿嘿嘿!这么美的头发送给我吧!"

  我的头发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拽到半空中,那把剪刀向我扑来。看不见那个面目狰狞的对手,我失去了攻击的目标。我抓住自己的头发,想把它从那个人手中抽出来,可是头发像被粘住了一样,头皮被拽得生疼。

  就在这个时候,我房间的门突然被撞开了,黎克冲进来,看见我的头发悬在半空中,他大吃一惊,迅速地冲过来。可是他冲过来的时候,那把红剪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你没事吧?" 他惊魂未定地看着我。我暂时无法说话,只会无力地摇摇头,那个男人狰狞的脸还历历在目,我感到一阵恶心,倒在黎克怀里。

  "你怎么会来?"

  他紧紧地把我搂进臂弯,抚摸着我的头发:"你突然挂上电话,我就知道出什么事了,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等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我把今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他惊讶地盯着我:"为什么不让我来帮你?你怎么能一个人面对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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