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时尚阅读 > 重庆,有多少激情可以燃烧 > 


  像……色狼!说出这两个字似乎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很难想象,以她这个年纪,连轻松地说出"色狼"两个字都这么困难,那她的中小学时代是如何度过的,她从没被小色狼们调戏过?她从没指着他们这样"骂"过?现在像她这么大的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和不敢说,有什么不好意思做和不敢做的?而她仿佛是这个年龄里的异类。但我坚信她不是故意装出来的,一是她没有必要在我面前装出这种单纯,二是她甚至连我脖子上的吻痕都不知道是什么。

  那你叫非礼吧。我继续着看着她。

  喂!她的脸色难看起来,显然她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更是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再这样,我可走了啊!她狠狠地瞪我一眼。

  别别别,你要是走了,这些东西我可怎么解决?我说着,将一把薯条塞进嘴里,一些伸在外面,像乌贼的触手。见了我这滑稽模样,她捂着嘴笑了……

  回到住处时,门卫小宋裹着军大衣从卫亭里挪出来问我,今天一个人回来啊?

  我冷冷一笑,在车里就解决了。

  他傻笑个不停,锁好大门后,又钻回亭子里看电视了。

  回到家,这是一间厂里暂时分配给职工的单身宿舍,一室一厅的配置却显得有些"豪华",特别是当我一个人躺在那张双人床上的时候。关上房门时我打了个嗝,满是烤肉味。晚上十点钟施颖还是跟我去吃了韩国铁板烧,并赶在她宿舍关门前回去了。

  牟迅在我洗完澡后打来电话,第一句便是没打搅你吧。我笑了笑,说没有。他贼贼地问我昨天的"战况"如何。我说不战而屈人之兵。他不解,急性子地要问个究竟。我说我打发走了那女孩,然后独自去朝天门吹了半晚上的冷风。他骂我是不是身体机能衰退了,我说尚好。他也就不多关心,而是开始向我侃起他昨天的战事来……他一直都有这个习惯,从初中开始,每当他在家偷看他爸私藏的情色片后,第二天准会拉着我绘声绘色地描述一幕幕情节;高中时他告别少年,大学时每每更新女友,直至现在只要与女人上床后,都会津津有味地向我描述那些细节。他乐于与我分享自己在这方面的经历,而我觉得他应该成为一名作家,专写情色小说的那种。

  朝天门,深夜的码头堤阶上,没有半个人影,只有鬼影一样的泊船的轮廓。江水仅仅在两岸灯影映衬的部分,才显出流动的活力,其余的,则像安静的怪兽,悄悄地潜伏着。这里是重庆著名的地方,古时迎接圣旨和钦差的码头,今时迎来各地游客游览观光。而我却在这里送出过一个漂流瓶,它顺着长江漂过三峡,漂到一个叫做上海的城市。今天的零点,正好是我送出这个漂流瓶的纪念日,我有些压抑,也有些怀恋,还有些憎怨。

  3. 一顿午餐

  魏海森小心地用钳子拣着碎骨,把它们放进白铁皮做的簸箕里,动作熟练而轻盈,生怕弄碎了它们。我至今也很难相信像他那样一个粗犷的中老年男人,怎么会有如此轻盈的动作,那一夹一取一放,像是表演"蜻蜓点水"的茶道高手,但可惜的是他不怎么爱喝茶。

  他曾告诉我,这叫尊重死者。我相信他是有这方面的觉悟,但更重要的是,这号的家属刚往他兜里塞了一沓大钞,所以我认为他更尊重的是钱。其实谁又不是呢?

  所谓尊重,是羡慕与嫉妒混合后制造出的副产品--《严黄语录》

  大炉和小炉是轮流看的,今天我和他负责小炉。一般来讲,大炉又叫"贫民窟",尸体在灵堂举行完告别仪式后就送到我们车间,再由我们按序号塞进炉去,一两个小时后取出来,随便拣几把骨灰装入白布袋里,由家属到骨灰领取处领走了事。有时候赶上"天气"不好,一大清早就有上百个号子排着,此时便要敷衍些:前一个的骨头匆匆拣几把,剩下的也来不及打扫,就把下一个放进去开烧,这样烧出来的骨灰里,自然混有前一个或前几个的骨灰,所以家属取回去的,也多半不是"本人",就算是"本人",也是缺胳膊少腿的。"要是有来世,生下来估计也是个残疾。"魏海森经常说这种无稽而恶劣的笑话。

  而小炉就好得多,但也贵得多,大炉一千二百元包干,小炉则要一千八百元。同时,烧的时间也比大炉长。不过小炉的"服务"也更好:如果家属有要求,尽可以自己目送尸体进炉,更可以自己拣骨,这样就能不落下"一针一线"、"蛛丝马迹"了。我甚至见过家属自己带吸尘器来吸骨渣的。当然,有些家属为了避讳,会让我们帮忙拣,这时就要看他们识不"识相"了,要是不"识相",骨头"短斤少两"也有发生。

  我是没有魏海森那样好的功夫,把一碰即碎的骨头轻轻夹起,轻轻放进簸箕,轻轻装进白布口袋。其实谁都知道,在装袋与入盒的过程中,骨头怎么都会碎掉。他所做的也无非是表面功夫,让家属安心,也算是体现人性化关怀。

  宋小强面无表情地把板车推过来,板车上是一个年老的胖女人,脸画得通红,连眉毛也描了一遍,加上那顶黑色的寿帽,看上去像极了恶搞片里的女鬼。这铁定不是黄慧娟的手笔,她手下的妆自然而生动,把生与死的界限模糊得慧眼难辨,让死者看上去只像是在小睡,似乎并不曾在冷库里待了数个日夜。所以我曾开玩笑说,死也要死在黄慧娟的手里,至少不至于死得太难看。当然,她本人就并不难看,换身行头便能称得上漂亮,略加打扮后甚至能和一些当红的女星媲美,不过她却长年以工作服示人。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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