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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让他去吧。"韦明伦发话了,冷冷地看着林希,"他需要一个人静静。"边说边走到他跟前,定定地看着他。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林希卸下伪装,瞬即恢复了冷酷的表情。韦明伦耸耸肩,道:"你赢得了官司,赢不了天理,林希。"

  杜长风数日来将自己关在房间内,足不出户。

  舒曼急坏了,不管怎么敲门,他就是不应。每天给他端来饭菜,也只能放在门口,有时候吃了点,有时候完全没动。老梁说,除了当年那两只天鹅死掉时他这么关过自己,他没有这样崩溃过。

  韦明伦说:"能不崩溃吗?违背自己的良心说话,谁都不好过,除了林希。"这些天他每天都来山庄看杜长风,好在是暑假,学校的事情没有那么忙,他只觉心痛,这么多年,他是看着杜长风怎么在精神病人的阴影中煎熬的,他曾说过,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摆脱掉"疯子"的阴影,可是经过这次庭审,用欧阳昭的话说,他永世也翻不了身了。

  舒曼在得知庭审的经过后,一直哭:"难怪开庭前的几天他整晚都不睡,一个人在塔楼上抽烟到天亮,大把大把地吞药,他好可怜,为了救弟弟,一辈子背上这样的黑锅,达尔文,山姆好可怜……"

  韦明伦也是哽咽:"舒曼,我们给他点时间。"

  然而,时间并没有让杜长风清醒,在连续关了四天后,杜长风的情绪更加失控,在房间里咆哮砸东西,谁都不敢靠近,连舒曼都不认得了,见人就打见人就骂,真跟疯了似的。老梁骇住了,他在疯人院工作多年,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打电话给仁爱医院,林希获知情况后第一时间赶到,给杜长风注射了镇静剂这才让他暂时安静。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韦明伦吓坏了,语无伦次。舒曼看着杜长风发狂的样子,失声痛哭:"长风--"特别是看着他被一群人摁在床上注射镇静剂时,他挣扎的样子,舒曼的心都碎了。她打电话给哥哥哭诉,舒隶随即赶来山庄,一边安慰妹妹,一边检查杜长风的身体,探探他的脉搏,又翻开他的眼皮看,问:"他最近有吃什么没有?"

  "什么都没吃,连饭都不肯吃。"老梁说。

  舒曼想起来了:"只吃药,大把大把地吃。"

  "什么药?"舒隶警觉起来。

  舒曼从床头柜里翻出一个白瓶子的药给舒隶,抽泣着说:"就是这个,在开庭前就吃了,说是改善睡眠的。"

  舒隶拧开瓶盖,闻了闻,又倒出药片仔细察看:"谁给他开的药?"

  "他说是林希给他开的,睡不着的时候吃很有效果。"

  "谁?!"舒隶大叫一声。

  "林……林希。"

  舒隶的瞳孔剧烈地收缩起来:"林希?"

  舒曼茫然地点点头。

  韦明伦意识到什么,也一把拿过药瓶,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看看药瓶,又看着舒隶:"不……不会的吧……"

  "你说呢?"舒隶反问,他伸出手,"给我,我拿回去做化验。"又对舒曼和老梁说,"从今天开始,任何人给他开的任何药都不要给他吃,尤其是林希开的,在结果没有出来前,你们也不要声张,只当不知道这回事好了。"

  雪上加霜的是,林仕延突然中风,虽然经仁爱医院医生全力抢救,捡回了一条命,但出院时已经半身不遂,叱咤商场数十载的林仕延余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不仅仅是因为林希说他患老年痴呆症刺激到他,也因为刘燕提出离婚断了他最后一线生机,加之杜长风突然发疯,病情恶化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他终于是被击垮了。舒伯萧去看他,他握着舒伯萧的手说:"伯萧啊,这都是我造的孽呀,我怎么不死,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林仕延坐在轮椅上双泪长流,悲伤得无以复加。

  舒伯萧说:"谁让你养了一头狼呢。"

  当时是在林家大宅的客厅,林仕延捶着轮椅扶手说:"我就是养了一头狼啊,伯萧,我真的是养了一头狼!"

  "既然如此,你就认命吧,什么都不要想了,安心养好身体最重要。"舒伯萧只能安慰他,又提醒道,"你现在要是闭眼,才正中他下怀呢,他是法定继承人,你死了他就名正言顺地继承你的家业啦。"

  "哼,休想!我立了遗嘱的,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他。"林仕延咬牙切齿地说,"我都留给了奇奇,全部都给了奇奇!"

  一说到奇奇,舒伯萧终于忍不住把林希给杜长风开药的事告诉了林仕延,他也是听舒隶无意中提起的。

  "你说什么?林希给……给奇奇开药?"林仕延脸色大变。

  "嗯,是的,舒隶已经把那些药拿去做化验了,结果还没出来,现在我们还不能下定论。"

  "畜生,他真的连做畜生都不配!"林仕延浑身战栗,看着舒伯萧,脸色没有了一丝血色,颤声说,"伯萧你放心,我不会死的,在没有看到这个畜生挨枪子前,我是不会死的。就像他自己说的,整个林家就是口巨大的活棺材,我和他父子一场,到底是有缘,生和死都在一起了!我爬不出这口棺材,他也爬不出去,我撑着一口气不咽也要拖死他--"

  "仕延……"

  晚上,林希意外现身。

  还拿了一捧鲜花,递到林仕延跟前:"父亲大人,您近来可安好?"

  林仕延也不是吃素的,倒笑了:"我的儿,你总算来看我了,我以为要到我入土那天你才来呢。"

  "哦--"林希大大方方地坐到沙发上,笑着打量半身不遂的父亲,"您这么快就要入土了?我看您气色不错嘛,何必说这么丧气的话?"

  林仕延反击:"你气色也不错啊,喝了多少人的血,养得这么红光满面的。连你哥哥都不放过,你真是出息啊!"

  "父亲大人何出此言?"

  林仕延冷哼了声:"别当我不知道,你瞒得了天瞒得了地,你瞒得了我?你给奇奇开的什么药,赶紧把药方交出来,否则我会报案,把你的那个地下实验室一锅端了!不用叶冠语打赢官司,你就可以直接拉去打靶!"

  林希的眼睛眯成一线:"谁告诉你我给哥开药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忘了,舒隶也是医生!他现在就正在化验,等结果一出来,你就玩完!我一直没有拆穿你,就是念及你到底还是姓林,谁知道你不知悔改,变本加厉,把毒手伸向了自己的哥哥,他为了庇护你不惜撒谎,一辈子背上精神病人的黑锅,你怎么下得了手?!"

  "原来如此,是舒隶。"林希点点头。

  "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把药方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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