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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这么说shirley杨一路付给他的大把泰铢没有白花,这阿干办事还是蛮对得起价钱的,这趟我们应该没有白来。

  阿干说完,招呼我们在原地等待。只见他尾随着那些东倒西歪的土著舞者排队走入树后的黑暗里去,象是要先去通报一声大祭师,问问路。

  我们站在空地边上,看着一群村民从树后转出来――那里似乎有个茅屋什么的地方――看也不看我们一眼(他们出来后与进去时判若两人),神情大好地四散归入无边的黑暗里去,一个个脚步轻飘飘的,好象要即刻回家去大睡一年似的。

  胖子渐感不耐,刚要张口对我说话,那向导阿干从人群里钻出来,奔至我们跟前。他弯腰拎起行李,领着我们向树后走去。

  树后一片黑暗,阿干在前走了几步,俯身钻进一排树篱笆后。我们跟过去,发现前方是一座山洞,洞内深处闪着灯光。灯光忽明忽暗,山洞内的气氛十分怪异。

  沿着蜿蜒小径走进内洞,转过弯角,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洞厅内摆放着一口黑黝黝的敞口棺材,棺材前一张巨大的供案,案上两盏油烛闪烁不定,映照着案上的神像、祭品、器皿以及案后泰族老人那神秘而又模糊不辨的阴森面孔。

  我还犹未看明白,陡然一声鬼哭,从棺内唰地飞出一只小鬼。它血淋淋的面孔,头颅巨大,四肢身体还不及头大,磔磔诡笑,露出剥了面皮的血红的笑容。这家伙一头毛发,俨然就像个剥了皮的大柚子哗地飞过来,小手挥动着,如箭般的御风飞行。

  它在我、shirley杨和胖子之间飞来绕去,不停怪笑,猛然就和你来个照面,面对面的直视,对着你脸儿吹阴风,搞得人打心底直抽冷气,腿肚子不停打哆嗦。

  要是在古墓中,我和胖子早就一工兵铲拍了下去,可是眼下不行,这小鬼分明是那案后的伽难教降头老巫师所蓄养的,再说我们还有求于人,不能妄动干戈。

  那小鬼在我们之间转了好几圈儿,嗖地飞回降头老巫师的肩头,手舞足蹈地尖笑着,整个山洞里充满了它那瘆人的叫声,仿佛等待主人一声令下,它就要大食初来生人的新鲜血肉。

  我之前听人说过,这泰国降头师级别特高的,都能以自身的精血作引,以降头之法养鬼,而不被恶鬼所反噬。眼前,这小鬼分明是源自著名诡秘的七煞阴尸养鬼法。

  据说,七煞阴尸养鬼法,需要高道行的男降头巫师寻取一名死于阴历七月七日晚七时、卒年七七四十九周岁的新鲜女尸,还要死时正好怀胎七个月之久,找一阴煞私蔽地点,以五蛊(蛇蛊、蜈蚣蛊、蝎子蛊、蜘蛛蛊和蟾蜍蛊)之法浸泡之,连续做法七七四十九日夜不间断,待到女尸内孕婴自动出生,若是男孩儿就成了一半,若是女孩儿就前功尽弃。然后,把鬼婴以母尸和五毒蛊为食饲养之,养之七年,方能得以成形,具有视觉、嗅觉等生人的特性,阴险狡诈,鬼魅可憎。

  七年后,鬼婴乃成形得用,以主人降头师的精血作引,用五蛊畜之,可以夜行千里,杀人于瞬息之间。而且这鬼婴阴毒异常,凡主人所指必然杀人后食尽其脑浆心肝,方才后退。凡人一旦惹上,绝对横尸难逃,泰民谈之无不色变噤言。

  但是,一般的男降头师也难能养之,因为这七煞阴尸养鬼法违逆天理,阴损阳寿,若是法力不到道行不深,稍有不慎,就会遭遇鬼婴反噬,吃尽主人精血肉躯。

  这时,那案后端坐的降头老巫师睁开眼睛,阴森森地望着我们三人,手中捏决,不知在盘算什么。那一旁的向导阿干赶紧躬身上去,把一大包东西恭恭敬敬地递到案下,俯身说了几句话。

  shirley杨取出那一只黄色三角符递给阿干,转呈老巫师。那老巫师一看到此物,面色大变,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呆了半晌,忽然对阿干低语一句,挥手要我们离开。

  阿干辩解了两句,看那老巫师闭目不睬,回头为难地看了我们一眼,待要再上前细说,那鬼婴忽然森森鬼叫,突地飞到他面前,一爪插向阿干的眸子。阿干吓了一跳,翻身滚倒,堪堪避过。

  我上前一把拉起阿干,唰地挥刀抵住鬼婴。那小鬼暴怒,来回飞梭,连连攻向我脑后。胖子一看不好,拔刀趋上,两柄红宝石短刀空中交击,陡地映出层层红色刀澜,鬼婴噗地掉地,鬼叫着爬进案底。

  那降头老巫师闻声惊醒,痴痴地看到我们手中的一对红宝石短刀,顷刻间面露羡慕之色。他面前案上的一只器皿里砰砰地发出抖动声,显然那里面盖着五毒蛊之类的活物。

  shirley杨见此,叫过向导阿干,向他低言几句。阿干趋上前去,汇报了shirley杨的话,那老巫师欣然点头,向我们伸出手来。

  原来,shirley杨说,只要老巫师这次能协助我们在泰国境内的自救计划,事成之后必定奉上红宝石双短刀作礼物,另有重重的酬谢。

  在shirley杨的示意下,我把手中的短刀递给阿干交给老巫师。老巫师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刀身,在灯下左右端详,喜形于色极了。

  随后,这老东西居然毫不客气地把这柄红宝石短刀据为己有,颔首要阿干带我们出洞,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天再从长计议。

  阿干领我们三人走出山洞,在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处茅屋安身。恐惧得是,这茅屋内四处可见毒蛇、蝎子爬行,让我们的皮肤暴出冷粒。这阿干倒象没事人一般,用雄黄硫磺什么的药粉在屋内洒了一遍,驱赶开毒物,就大炕铺开草席,率先倒头熟睡。

  我们也只好将就,胖子骂骂咧咧得独占了半边地方,一个个蜷缩在草席上,佯装不去看周围。

  这茅屋年久失修,在树林边上孤零零的,一扇破门,一口破窗,早已成了大窟窿,凉风嗖嗖地灌进来,倒有点寒气逼人的样子。

  我半天也睡不着,一回头,妈呀,又看见了黑树林中的那个三面鬼脸,血淋淋地拖着三只长舌头,在茅屋外窗口处白惨惨地盯视着我们看呢。他妈的,有个这鬼东西不阴不阳地看着你,今夜甭想安睡,就算睡着了也会作噩梦吓醒的。

  我恶作剧地碰了碰胖子,指给他看。没想到,这浑小子扬了扬手中的红宝石短刀说道,在树林里我就看见了,但是尊重阿干的噤言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你他奶奶的死胖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学会尊重别人来了。祝你今夜做个大大的恶梦,我低声笑骂道。

  转过身,shirley杨面朝我微微地笑着,闭上眼睛休息了。我也不忍心说出来吓坏她,就只好看着她装睡。

  夜色暗深,我渐渐控制不住眼皮,打起盹儿来。恍惚中,还看见那窗口的三面鬼脸一会儿变做白纸糊的灯笼挂着,一会儿阴森森地在我眼前诡笑着,妈的,一夜尽作恶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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