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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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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我拨通王建南的手机问: “具体在哪个位置?” “姓杨那一家,一问都知道。”王建南说。 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社会分工越来越细,由于每一年都有极其个别的妇女同志不能正确对待人生挫折,思想上一时想不开,选择了一种对生活很不负责任的方式,来对待人生,于是往府南河里跳,有些妇女就会漂到下游的跳蹬河,当地一些原来的渔民因为在河里再也捞不到鱼了,平时就以捞人为生。他们通常先把人捞上来放好,找人的家属在那里找到亲人后,一般情况下给一千元。也有很多情况是家属事先不知道亲人在不在河里,只知道失踪了多少天,于是“专业户”便应家属要求下水去找,最后根据捞上来的难度、以及尸体的腐烂程度,费用从1500至2000元不等。这几年经济发展了,鱼比猪肉还便宜,草鱼才一块多钱一斤,渔民简直活不出来,捞人的利润要高得多,一个“捞人专业户”基本上可以养活一家老小,有些专业户还盖起了新房,正在奔向小康。 王建南让我带1000块钱去,当然就意味着,红姐已经找到。 总算没有更糟,看来红姐在府南河里只泡了两三天,只需要花了一千块钱。 红姐已经去世了,当年我和周家梅的“口红门”事件如今已无对证。 想起红姐短暂的一生,想起她对王建南的一片深情,我认为自己应该为她的死去感到惋惜,我现在觉得,就算她当年在周家梅面前把口红的真相说了,我也应该原谅她。 其实,就算她还活着,我很可能也会原谅她。 因为天气变热,红姐当晚就烧了。她的后事基本上由王建南在料理。 追悼会那天我也去了,其实,红姐这种身份的人并不存在什么追悼会,丧事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没想到红姐12岁的孩子和王建南特别熟,亲热地喊他“干爹”。来的人不多,多半都是和红姐一样的下岗女工,王建南说她们是红姐的同事,都是他原先报社的发行投递员。 红姐的追悼会上,这几个女人哭得昏天黑地、水淋水淌,眼泪花把脚背都打湿了,比电视机前看连续剧的人流的眼泪水还要多。 我发现她们不仅在哭红姐,可能也是在哭自己,以至于场面相当凄惨,让人惨不忍睹,把我也感染得两眼潮湿。 我觉得自己应该为红姐掉几滴眼泪下来,虽然和她交情不算深,吃过两次火锅,她为我的“口红门”事件打了掩护,最深的印像是那次在“洞洞舞厅”,我一把将她搂了过来,她惊慌得像一只兔子,一双单纯水灵的眼睛与她年龄很不相称,如果不是那个光头男人跑过来,我当时就差点勃起,当年的红粉如今已成了一堆白骨。 想起这些往事,有好几次我感觉自己的眼泪花马上就要挤出来了,我拿出卫生纸,擦了好几回眼睛,结果纸仍旧是干的。 我想,大概是因为今年开春以来我的好事太多了,开创了自己的广告公司,还有沈秋透露的信息,让我和周家梅的感情燃起了希望,所以根本流不出眼泪。 已经好多年没有尝过流泪的滋味,上次流泪是追求周家梅的时候在师大校园,这些年在商场混久了,做为一个白领,当然要面如白板、心似白纸。 下午出殡的时候,来了十来个人要打“丧伙”(成都方言,指丧事期间打麻将,婚事期间打麻将则为“喜伙”),当时王建南表现得极端愤怒,拿起一把菜刀就从里面冲了出来,把人家全都吓跑了。 第二天中午,新跨越公司的人给我转来一个挂号包裹,包裹上写着: “胡向东先生转王建南亲收” 当然是红姐临死前寄来的。 王建南所在的报社刚刚停刊,红姐还不知道我们已办了新公司,所以她只好寄到我原来的公司,由我转交。 王建南拆开包裹,我看见里面是厚厚一大叠纸。 “不会是情诗?”我问他。 “是又怎么样。”王建南翻了几页后叠好,然后像捧着宝贝,一个人离开了办公室。 中午休息时,我跑了一趟太平洋百货,精挑细选了一双意大利牌子的女凉鞋,周家梅的生日就在明天。 回到办公室,我把高跟鞋放在桌子上,俯下身仔细观赏,小叶也过来说,太漂亮了,哪个女孩有这么好的福气? 的确很漂亮,鞋身秀气,鞋根纤巧而有力,整个线条看起来简直惊艳无比,周家梅穿上它也一定惊艳,走一路凌波微步、翩苦惊鸿。恍然间我似乎已看到她穿上了这双鞋,正站在我的大办公桌上,像当年一样妩媚地展现她的美貌,挑衅地俯视着我、诱惑着我,像站在T型台上的模特一样骄傲,让我心跳不已,也为我自己的眼光得意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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