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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明亮挂了电话,掏出零钱买了包三五烟,撕开后一边抽一边上楼。抽第一口他就发现烟是假的,李明亮怒火中烧地把烟卷扔了,正想回头找小卖部算账。这时楼下走上来两个人,楼上也走上来两个人,手里都掂着棍棒、砍刀。

  “操你妈!”李明亮大吼一声,扶着楼梯扶手一脚踹了过去,楼下的一个抡铁棍的被应声踹倒。

  另外一个人一刀划破了李明亮的裤子。

  这时楼上的两人也在往下跑,李明亮上前攥住楼下那人拿刀的手,一个肘拳打在他面门上,把他打得鼻血直冒。

  这时楼上门开了,就看二拐和扁头一人举着砍刀,一人抡着钢丝锁冲了下来。三个人七手八脚把这四个人打倒在地,然后踩住一个人脖子问:“你们干嘛又过来打架,老子前几天已经被打了一顿,够他妈的吃亏了,想骑在老子头上拉屎是不是?”

  被踩着的那人说不出话了,李明亮把脚稍稍松开,那人大喊一声:“你个臭傻比。”

  二拐一刀砍在他腰上,刀锋砍破了他身上的夹克,砍刀很沉,砍得肋骨咔嚓一声断了。

  扁头抡着钢丝锁两三下把他砸晕了。

  “还有个人呢。”李明亮猛地回过劲来。

  “我们没让他下来。”扁头说。

  “快去喊他,这里破了,得赶紧走。”李明亮本能地觉得这四个人只是过来望风的,没想到李明亮单身下来了,他们仗着人多就想先把李明亮放倒。

  扁头回到房间拉上张伟,四个人迅速跑下楼去。李明亮让张伟站在路上拦了辆车,然后四个人钻了进去。

  “上哪儿去。”

  “师傅,先给你五十,你就绕着这个小区兜圈子。”

  出租车司机一头雾水。出租车绕着小区兜了七八圈,这个小区不大,是一个机电设备厂的家属区。绕了几圈,李明亮往路边一指,就看到小区门口停了几辆面包车。边上站着三三两两的小青年,个个面目凶恶,后背都鼓着,一看就知道掖着长家伙。领头的是张四宝那帮人中的二号人物,小四眼。

  小四眼姓陈,平时梳着分头,看上去清秀斯文,但打架凶悍远远超过常人。十四岁那年用军刺连捅三个人,其中一人差点被捅破肝脏。事后,小四眼一战成名,劳教两年后跟着张四宝后面混,是张四宝身边最能打的人物。

  据说小四眼和张四宝原来就认识,只是不跟着混。后来张四宝花钱把他办成了劳教,不然正常判的话,他至少要蹲个五六年。

  李明亮心里暗自庆幸,刚才幸亏跑得快。

  几天后,张四宝放出话来,要和孙勇全面开打。谁帮孙勇就连着一块打。道上纷纷议论,这次不死人看来是不算完了。

  李明亮这帮人也打听清楚了,张四宝被人打了,但打得不重。李明亮问过张伟是不是他打的。

  “我用我父母的健康赌咒,我没打他。”张伟说。

  李明亮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操他妈,有人存心挑事。”

  一连过了大半个月,道上风平浪静。道上的人说孙勇这次完了,看来体育场这片以后就是张四宝的天下了。很多小贼纷纷投靠,那些以前和张四宝有过冲突的团伙现在都收敛起来,不想再有什么冲突。还有的找人说和,甚至愿意花点钱,把以前和张四宝的过节抹掉。

  用一句时髦的话说,张四宝现在如日中天。

  就在一个月后,如日中天的张四宝被人捅了,送到医院抢救了一整夜,输血三千毫升。张四宝醒过来第一句话就说:“我要宰了那个张伟。”

  事发经过非常突然。那天晚上张四宝带着几个小贼去红粉佳人舞厅玩,魏老六给扯了个皮条。张四宝在包厢里面上了一个新来的妹子,这个妹子身材高挑婀娜,张四宝要了她三次。

  等到张四宝出了包厢已经凌晨三点了,张四宝带过去的那几个小贼趴在吧台上睡觉。张四宝搂着那个妹子一摇一晃脚步发飘地走过来一人踹了一脚。

  “四宝哥。”

  “哈哈,等着急了吧,过会儿去喝酒,完了开个房间让你们也享受享受,这个妹子不错。”

  “四宝大哥,那我可要加钱了。”那个妹子捏着喉咙装作娇羞的样子说。

  “没问题,哈哈,市里玩的都知道,我张四宝在兄弟身上花钱从来不在乎。”

  “谢谢四宝哥。”那几个小贼激动地搓手,眼睛朝着女人的胸脯和雪白的大腿上看。

  七八个人走出舞厅,然后摇摇晃晃地去酒店开房间。从后面开过来一辆面包,车门一拉,李明亮笑得很灿烂地从车里伸出一支土枪。这是那种装铁砂的土枪,近距离威力惊人,枪管被锯成尖尖的斜角,这样枪管能捅人。

  “四宝哥,最近可好?”

  “亮子,我给你一万块,我和你的事情一笔勾销。”

  “好啊,谢谢四宝哥。”李明亮笑嘻嘻地说。

  二拐、扁头、张伟拉开另一边的车门下了车,三个人用刀逼着那几个小贼把刀扔到地上。深夜的街头,铁器掉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张伟走到张四宝后面,嘴巴贴着张四宝的后脑勺说:“四宝哥,你不是也想找我吗。”张四宝个子比张伟矮,张伟头低着说的,张四宝脑袋上脑油味直冲鼻子。

  话音刚落,张伟闪电般地拧住张四宝后脖子,把张四宝按倒在地,然后拿刀狂捅:“你不是牛比吗,你不是砸我家门吗,你不是说逮到我就把腿筋挑了吗,你还牛比啊!”

  李明亮几个人把张伟拉开,张四宝挣扎着要站起来,最后失血过多倒在地上。

  “我操,你要把他弄死,我们几个全得完。”李明亮说。他在暗自后悔今天不该让张伟捅,没怎么捅过人的人手上没有轻重。经常有人是天天打架经常捅人,但从来没有把谁捅成过重伤。往往是第一次捅人的,一不留神就把人捅死了。所以道上经常有很牛比的大哥被刚出来混的小孩弄死了,不是那些小孩存心要把人往死了打,而是不知道控制,所以就出了人命。

  看到一地的血,张伟也醒过神来,几个人拉住惊呆了的张伟,然后钻上面包车走了。

  一路上面包车司机心里不停叫苦,吓得浑身哆嗦,但不敢说出来。刚才二拐下车的时候顺手把他车钥匙拔了。面包车拉着李明亮几个到了城东,然后在一个五星级酒店门口停下,李明亮下车之前说了一句:“哥们,别多事,你的车牌号我记得。”

  当时B市凌晨出租车不好找,所以李明亮才让面包车拉着他们到宾馆,一般宾馆门口都能找着出租车。一路上他们连续换了三辆出租车,最后才让车停到南郊的一处平方区外面,四个人步行回到住处。

  那几个小贼拦了好几辆车,但一看地上的血都不敢停。最后还是站在路中间把车拦下来的,车停下之后,一把刀就逼住了司机。

  “哥们,我今天就拉着这么多钱。”

  “不是劫你道,赶紧拉着我大哥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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