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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她盯着郭阳慢慢后退,眼泪一直从眼眶滚落,退到门口,她再也无路可退,转身拿起衣服,她冲了出去。

  而这一切,郭阳都看在眼中,仿佛石化了一般,并未阻拦,此时此刻的他,仿佛置身于一片茫茫之中。方芳的疑问,摧毁了他保护自己的那层薄膜,令他必须重新审视自己,关于责任、爱情以及未来。

  望到尽头的未来

  当方芳如同鬼子进村一般敲响夏小雪家的房门时,夏小雪和肖亦凡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了。准确地说,肖亦凡已经进入了半昏睡状态,而夏小雪正在苦心研究孕前宝典。自从怀孕,夏小雪就研读了不下十种此类书籍,俨然已经是个孕前护理领域的专家。

  方芳暴风雨般的敲门声,伴随着鬼哭狼嚎,结结实实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夏小雪听出是方芳,衣服都没披,就小跑出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方芳就“呼啦”一下扑到夏小雪身上,鬼哭狼嚎升级成暴风骤雨。

  肖亦凡穿好衣服揉着眼睛出来,看到方芳的这个阵势,知道能把方芳搞崩溃的,也就只有郭阳大哥一人了。已经不是第一回,所以他也懒得问什么,只是先给她倒了杯温水,继而主动乖乖地拿了被子和枕头到沙发上铺好,把卧室让给了两人。

  两姐妹在卧室里痛诉革命家史,肖亦凡躺在沙发上充耳不闻。

  只是临近睡眠边界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点什么,摸黑摸索到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郭阳,告诉方芳在他家里,让郭阳放心。还没等郭阳跟他抱怨,他就把电话挂了。此时此刻,在肖亦凡的世界里,他不关心别人的八卦,他只关心他明天要上班,他需要八个小时充足的睡眠。

  卧室里,方芳的哭泣,经历了悲痛欲绝、暴风骤雨、鬼哭狼嚎、梨花带雨、欲哭无泪几个境界之后,终于成功完整地讲述了事情始末。

  夏小雪拍拍她肩膀,以示同情,但总要劝和不劝分:“你要理解郭阳,男人间的感情,很难解释的。你想想,要是我去找你,郭阳不同意,你会把钱给我么?”

  “那不是一个概念!”

  “怎么不是一个概念啊?”

  “我说不是就不是!”

  “姐姐,你别跟我这里耍性子嘛……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呀。”

  “我我我,你身为我娘家人还这么对我……”方芳眼圈又一红,眼泪又要落下来。

  “好好好,”夏小雪连忙哄,“郭阳是个大坏蛋,全都是他不对,应该让他跪着绕四环走一圈,行了吧!”

  “要从长安街跪完四环!”

  “行,绕地球一周,行了吧?”

  “那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方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要抹眼泪。

  夏小雪赶紧递纸巾上去,说:“方芳姐,看在我未来宝宝的分上,咱能不哭了吗?书上说了,怀孕期间外界一切行为都会对胎儿造成影响的。”

  这招比较好用,方芳硬生生地把眼泪给吞了回去,抱怨道:“我深夜离家出走,他也不追,有这样的吗?万一遇到个流氓什么的,让他后悔一辈子!”

  “嗯,流氓也会为自己深夜出门后悔一辈子的。”夏小雪逗方芳。

  “去你的!”方芳终于给逗笑了,“我看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他是对你太了解了,知道你只会来我这儿,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雪,其实我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我今天崩溃,真不是为了那点钱。说白了,钱的事充其量也就是一导火索。”

  “嗯?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觉得吧,我跟郭阳之间的感情真的是越来越淡了。以前上学的时候一切都挺好的,可现在,我觉得他可能真的不是我要的那个人。”

  “哎,你瞎说什么呀?别说气话。越来越淡,那是往亲情转化了,哪儿还能一直爱得死去活来啊。”

  “你看我现在像是说气话吗?我没觉得往亲情转化,我觉得转化成空气了。”

  “方芳,凡事你总要往好处看……”

  “我是往好处看了,”方芳打断夏小雪,“我一次次催眠自己,眼里只有好处,却看不到未来。小雪,你知道,女人美好的年龄也就那么几年,一步走错,就步步错。”

  “可郭阳是个好人啊,他也爱你,这个你难道感觉不到么?”

  “我知道他是个好人,我也知道他爱我。可好人,跟我要的人和适合我的人,是两码事。”

  “你要的是什么?”

  “安全感,一眼可以望到尽头的未来。”

  “你总要给郭阳些时间……”

  “我给了,可我给得越多,就越恐惧。就跟在赌博一样,我越押越大,总怕有一天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唉……”夏小雪叹口气,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握住方芳的手,以示懂得。

  “不说这个了,”方芳长舒一口气,“顺其自然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对了,我告诉你,夏天说不定还会来拉亦凡入伙的。虽说大家都是朋友,可是我真不相信夏天有什么赚钱的能力,你可要把家里的钱看牢。”

  “这……那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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