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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说到这里,舒小夕忽然灵机一动,卫广的妈妈、她那曾经的婆婆在他们婚后第二年就脑溢血死了。从那时候起,他便觉得只顾着自己过小日子,没能尽到应尽的责任,又觉得舒小夕不会照顾人,两人之间的隔阂早就存在了。

  小敏大吐苦水,婆婆啰唆,宠爱小王,不讲究……以前她不是这样的,顾家,又愿意付出自己的爱心,可一遇到这事就不理智了。

  可怜的小敏,可怜的老王。舒小夕拍拍老友的肩膀,安慰她,"别,老王比你大,他妈妈肯定年纪也不小了,你要真上了班,能放心一个老太太接送你那宝贝儿子?再说了,谁的妈不是妈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别让老王太难做了。你们这个家,是我见过最幸福的,要好好珍惜。"

  她是真心说这些,得不到幸福的人往往更容易看见别人的幸福,她嫉妒小敏。

  到了晚上,舒小夕穿越半个城市去看自己的妈妈。她满怀温情,还给妈妈挑了套适合她年龄的保养品套装。舒妈妈感慨道:"我家小夕长大了?"

  "又不是没给你买过东西,干吗一副苦尽甘来的样子?"她觉得好人难做。

  舒妈妈嗔怪地看她一眼,"以前你买的不是吃的就是些太实用的,难为你买这种能哄人开心的。"

  只要是女人,不论老少,都是爱美的,这套保养品正合老人家的心意。

  舒小夕认真检讨自己,的确,她买过排骨、按摩器,直至燕窝、冰箱,不是吃的就是家里用的,或者是给妈妈钱让她自己买合心意的衣服,这样只算是孝顺,不算得贴心。

  也许她跟卫广在一起也是这样,从不费力去想他真正想要什么……今天晚上她总在检讨自己,难道这也有瘾?

  为了证明自己是个称职的"小棉袄",周末的相亲她保证按时出场,并且拿出最好的一面来展示自己。

  看时间尚早,她拒绝了陪妈妈一晚的要求,便回自己的住处,实在是早上上班不想太赶。

  下了公车后便是小区的路口,天气转凉,晚风吹得舒小夕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摩挲着双臂,加快脚步往自己的楼下走。梧桐花早谢光了,空气也变得不再温馨,那边树下闪出一个人影,正是她今天想起数次的卫广,她的前夫。

  果然,她的预感无比准确。

  舒小夕忽然想起若干年前还没和卫广结婚的时候,晚上相约出去,年轻的时候只觉得时间不够用,未等到玩得尽兴便已到了回家时间。那时卫广送她回到楼下,也是这样的夜晚,但绝不是现在的心情。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卫广倒是一笑,"小夕,你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住?"舒小夕没想要用责难的口气再同他说话,毕竟离了婚,不过有过什么恩怨也算是一笔勾销了。可话一出口,却还是变了味,可能这就是离婚夫妻的尴尬之处吧。说关心的话就是虚情假意,离了婚还说等于废话;说平常的问候就是带着讽刺的意味,还不如陌生人之间问个好。

  卫广说:"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我希望那个人不是林浅真。"

  卫广无语。舒小夕想,她猜对了。这个林浅真果然神通广大,对卫广来说应该是个女神。孟依依说卫广现在做得有声有色,其中不乏林浅真的通天手腕吧?那么,有了女神的他,来找她这个小角色干吗,不会也是要来求得她的原谅,听到她的祝福吧?

  卫广脸色很平静,他对舒小夕说的一切刺耳的话仿佛没有一点儿怨言,"小夕,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听说你找了工作,有没有人欺负你?"

  她无端地感到泪意往上涌,努力忍住才没有泪光闪动在眼里。有没有人欺负我?社会进步,文明社会又怎么会出现人打人、人骂人这种事,同事交流都用礼貌用语。欺负--这个词语在词典里的解释并没有道尽全义,或许人家一个瞧不起的眼神就是在欺负你,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你一个背影就是在欺负你。呵呵,这个问题太难回答。

  她不好再说什么,只简短地说:"谢谢,没事。"

  "嗯,那我……就先走了。对了,林浅真如果来找你,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处理。"

  原来他知道。舒小夕本想问问他,这女人和他现在怎么样,为什么一直来找自己。想了想,她还是没问,别人的事,她没有资格问,只要那林浅真不骚扰她就行。

  卫广走了,他来也来得莫名其妙。舒小夕独立风中抱着双臂站了许久,也许他真的只是来看看她,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总不至于把他当个仇人。

  舒小夕对自己目前的生活还是比较满意的,单身贵族,一人住一套房子,工作还不赖,也算是个小白领,平时购物不用皱眉头,基本上自给自足,这样的条件不算太差。

  可在相亲时她就成了月下货。

  第一次相亲,虽然是在离婚后,但她还是慎重地做了准备,衣服选了斯文的浅色系套装,鞋子亮白,乍一看还真觉得自己颇有几分姿色。七点十分的约会,她七点整到,妈妈和介绍人并没有来,说年轻人可以自己控制一切。这家西餐厅只有十几张桌子,还不是客人最多的时候,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白衬衫,桌上有枝星星草。这就是介绍人对她讲的对方的信息,原来他已经到了。舒小夕匆匆走到那张桌子前,不好意思地说:"我迟到了?"

  对方也欠一欠身,只不过一个很普通的男人,不过略为平头整脸。

  "没有没有,你没有迟到,呵,我早到了一会儿。"他看到她眼前一亮,忙替美女开脱。

  舒小夕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来这边,路不太熟。"

  也许相亲这件事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对面坐着的这个男人是美是丑都不重要,反正她没有打算同他有任何后续,今天前来只是尽尽孝心。

  "舒小姐在哪儿高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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