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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林泽丰一脸戒备,上半身撑起,不过现在我为刀俎,他为鱼肉,一切都由不得他。我先是拉直他的小腿,说实话,平时我对动物都不会这样粗鲁,可见他在我眼里不如动物可爱。

  然后我猛按他的梁丘穴,连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压二十秒,停五秒,再继续,他的眉毛拧成一团,毛茸茸的很可爱。

  "哥,怎么样了?"林泽秀在一边紧张地问。

  "胃是舒服了一点。"他老实承认,不枉我因用力而再度鼻尖冒汗。

  林泽秀露出欣然的神色,俊帅的脸上现出笑意,让我觉得为了这笑颜,多么辛苦也值得。但接下来林泽丰的话却让我差点当场暴走,"可是,腿让她掐得很疼,也许我的胃痛并没有缓解,只是疼痛转移了。"

  这是掐吗?这明明是按!虽然我是很想掐,而且是掐在他的脖子上,可我并没有动手,是吧?多不容易呀,我居然能控制得住行动,看来我定力强了不少,下回要去和师傅炫耀。

  而这个人简直无可救药,前一刻还让人觉得他至少公私分明,诚实地承认我的治疗是有效的,也不是全无优点,后一刻他就能昧着良心抹杀我的努力。

  好吧,没有缓解是吧?上针!

  "泽秀,你来按林副总的梁丘穴,对,就是这里,我给他做'进一步'治疗。"我指导完林泽秀,一咬牙,打开针盒,对兔妈刚说的针的型号没什么概念,眼花缭乱中拿出一根和她所说的差不多大小的银针,然后摸上林泽丰的小腿。

  不就是针灸吗?有什么了不起!我每天给动物打针无数,手法娴熟,动作又轻又快,针灸时只要用上软硬劲,慢慢捻动,还要注意扎的深浅度就行了。

  但是穴位的位置我虽然记得非常清楚,要找得准却需要摸索才行,毕竟我练的是用点穴诀打击敌人,不是济世救人,而且我练得马马虎虎,心想着就算点不了穴,让人疼得跳起来还是可以的,所以这会儿我多少有点心虚。

  足三里、丰隆和三阴交在腿脚上,我摸来摸去时林泽丰没有反应,只是很不耐烦外加超级不信任。其实对于第一次针灸别人,并且是接受电话授课的我来说,我已经做得不错了,只是扎得深了,或者稍偏,让他冒几颗血珠罢了。

  "针灸针出血来,你的手法还真是高明。"他看来胃痛好了不少,还有时间挖苦我。

  "林副总,我虽然学贯中西,但以西医为主,中医没有多少实践经验。"我针锋相对,但因为处于刀俎的优势地位而态度良好,"再说,您目光犀利,威势难挡,我被您吓得紧张万分,手法更不会自控,要不怎么有句老话说,自作孽不可活呢。哎呀,您看,这个穴我认了好几次才成功。抱歉,抱歉。"

  其实是扎了好几次才成功,就算林泽丰内心坚强,腿也忍不住抽动几下,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一边的林泽秀看他哥哥似乎在好转,又被我折腾成这个样子,不禁背过脸去,免得笑出声来,显得兄弟间友爱不够。

  因为内关在手腕上,我又抓起他的手,没想到他的手虽然大,手指也不是小说中描写的白皙精致得有如玉雕,却是修长有力的,还很好看。

  这个穴位比较好找,从手腕横纹向后量三横指,在两筋之间取穴即可,所以完成得比较顺利,没让他受太多折磨。但中脘穴在腹部,当我胡乱摸着,寻找前正中线,并以手指衡量脐中上四寸时,他突然出现了一些"特殊"的反应。

  我尴尬万分,感觉脸上有些发热,大概是脸红了。本能地偷瞄他一眼,发现他正嘲弄地看着我,恶劣的眼神中还包含鄙视,于是我的脸更发热,被他气的。

  记得兔妈说过,男人的腹部是不能随便乱摸的,可我这不是乱摸,明明是治病救人,明明是某些人思想不纯洁!我羞愤难当,也没时间仔细研究了,随便拿根针刺入他的皮肤,误打误撞之下,居然一次成功。

  我悄悄松了口气,不敢看他,却觉得有两道像刀一样的目光在我身边不断凌空虚射,让我极不自在。只得轻轻按住他的胃部以顺时针方向按摩,并吩咐林泽秀找人买个热水袋来。

  这也是兔妈吩咐的,是为了让林泽丰这杀千刀的保暖,这样胃痉挛才会彻底得到控制。

  我的手心摩挲着他的皮肤,发觉那质感是独特的,男人的皮肤,轻微的厚重,适中的粗糙。皮肤下,是他坚实的肌肉,感觉像是种贵重的木材,温温的,很厚实,有重量,看着坚硬,触摸时却能感受到那种柔软和韧性。

  生平第一次摸男人,却是在治病情况下,摸一个我讨厌的人。之前我给老白、贝贝和林泽秀按摩时,他们都穿着衣服,并没有直接接触皮肤。

  我的第一次,就这么交出去了,想想还真冤枉。

  "这么大年纪了,你真的还是处女吗?"林泽丰突然问。

  此时,林泽秀因为不放心秘书,亲自去买热水袋了,医务室内只有我和林泽丰两人。

  他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嘴角挂着可恶的笑容。

  开始几秒,我没反应过来,当这句话逐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我想起那天我和老白在员工通道口的那段关于宝宝的对话,原来都让这个恶劣的人听了去。

  他属什么的?兔子?耳朵这样长,只是大开着车窗从我们身边疾驰而过,就听得一清二楚!或者那天我说话的声音太大了,我总也改不了我在饺子馆长大所养成的大嗓门习惯。

  "关你屁事!"我又羞又恼。

  "不关我事。"他的声音很轻,毛毛地刷过我的心房,"于医生,假如你听得懂语气,就该知道我这不是关心,而是嘲笑。"他还是没睁眼,笑容却在加大,"所以,你的粗鲁无礼,我想我可以理解,虽然那并不代表我可以接受。"

  这娃!就这娃!真欠抽啊!

  我气得说不出话,因为他正打到我的痛处。快三十了还是处女,大好年华就这样空白地流过,我也觉得很遗憾,可我就是不愿意和不爱的人乱来,非要等到那个自己爱到心里去的人,才把身体奉献给他,不行吗?我只是运气不好,没有遇到我的两万分之一,我不想将就,这样不行吗?难道在还不懂得什么是真爱时就破处反倒成了一种光荣?这是什么世道!

  "我不知道洁身自爱什么时候成了耻辱,这是很私人的事,不需要某些人说三道四。某些人是谁,我也就不点名了。"我冷冷地说,尽量控制自己不做出违反医德的事给他一记绝子绝孙爪,尽管我心里很想,而且已经瞄准了要攻击的部位,以我多年训练的掌力,可以从此让他改名为林公公。

  他没说话,但我知道他肚子里一定在笑,自尊心深深受到了伤害。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不要打泽秀的主意,你配不上他,而他也不会爱上你的。于医生,假如你的年纪和你的智商相配,就该明白我的话。"

  原来他的目的在此!他不是因为屡次被我气个半死而想找回场子,也不是调戏我,他是想让我离他高贵的弟弟远一点!这种居高临下兼有羞辱性的态度再度激怒了我。

  而我这人一生气就眼珠子发蓝,不管不顾的。

  "你弟弟交往的每一个女人,你都会这样警告吗?我还真不知道林副总你是兼职奶妈。"我停下了帮他按摩胃部的动作,因为他看来已经完全好了,"我觉得他比你聪明,他自己会判断事情,他也二十九岁了,是不是?"

  "我是提醒你不要自不量力。"

  "我就是自不量力的人,我高兴,我喜欢,我爱,与你有关系吗?林副总,你管得太宽了吧?"我故意气他,"你虽然有钱有势,可也不能只手遮天,我倒是要提醒你,别太高看自己。"

  "难道你认为你和泽秀有机会?"我拔掉他身上的针后,他坐了起来,目光冷淡而嘲弄地看着我,让我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心中的挫败感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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