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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差多少?”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心弦碰一声断了,心底某块最软的地方被猛然掀起。

  若妍紧捂着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掉。嗓子像被硬物塞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他怎么会知道的?

  “别哭,说卡号。”

  若妍努力抹着泪,抽着气,可是眼依然糊涂一片,他温柔的声音倾刻击碎她伪装的坚强。她好不容易止住泪,快速报上自己的卡号,说差七千元。

  “好,三分钟后去查款。”

  嘟嘟嘟,电话断了。他的声音倏然消息,她瞪着电话,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幻觉了。可是,刚才那声音如此清晰亲切,害得她一听到,所有脆弱统统无所遁行。

  武阿姨突然推推怔忡的戚若妍,“若妍,怎么了?”

  若妍才醒过来,拿着手机快速冲到街对面。现在也不用想,只要有钱让医生动手术就行。

  她颤抖着输下密码,一点查询,她呆住了!

  看着卡上的余额,她怀疑自己眼花了。他居然转了五万,天啊,他疯了吗?

  若妍拼命甩甩头,镇定,镇定。什么都不要想,赶紧去救妈妈。

  若妍取了一万块,立即返回医院。

  护士一看她钱够了,马上收款开单子。

  医生听到护士的电话,马上安排准备手术。

  若妍赶紧在母亲进急救室前,安慰她别怕,她会一直陪在她身旁。

  第二十六章 依赖

  直到母亲被推进急救室,若妍终于觉得双腿无力,虚脱得快要坐到地上。

  邻居扶着她坐在急救室外。

  武阿姨问她怎么突然有钱了,若妍喃喃说是朋友借的。

  武阿姨欣慰地说,多亏若妍认识有钱朋友,不然,真没办法了。

  若妍感激地握住武阿姨的手,感谢他们送母亲到医院。

  邻居们安慰她,街里街坊是要互相帮助。若妍知道大家家境都差不多,他们也没能力垫付押金。

  邻居告诉若妍,她母亲说房顶好像漏了,想拿个胶垫塞一下,大家劝她找个水泥匠来弄,她却说那边点,何必花那个钱,自己小心翼翼爬上去,却不想一不小心踩在屋边的青苔,仰面摔下来,正摔在腰上。

  当时吓坏大家,大家赶紧拉块棉被托着她,打的送到医院。

  医生检查说需要马上动手术,可是一听没钱,家属也不在,医生就摇头了。

  若妍瞪着紧闭的急救室,心里怒骂,现在的医生根本没有医德,能眼睁睁看着病人在那呻吟而不为所动。

  如果她有条件,她一定不让母亲在这儿治病。可惜,她没本事,连手术押金都差点拿不出来。是她的错,是她让母亲受苦了。

  手机又响了,若妍的心又猛跳起来,她以为是沈非,却是若盼。

  若盼听说母亲病了,说马上赶回来。若妍说这么晚没车了,她明早请假回来。

  若盼一听母亲伤得这么重,吓得在电话时太哭了。若妍安慰她别怕,动了手术就没事了。若盼哭着说想妈妈,若妍强忍着心里的泪安慰她。

  经历了几小时的手术,母亲终于被推出来手术室。

  若妍赶紧趴过去,看着母亲紧着眼,脸色全无,揪心的感觉再度侵来。母亲一定受了很大的苦。

  她紧握着母亲的手跟着去病房。

  医生交待她注意事项,说等麻药过了,病人会很痛,一定要有人在旁边看护着。

  若妍连连点头,她会照顾母亲。

  护士说病房人太多,开始催人回去。

  若妍让大家先回去,她留下来照顾母亲就行。

  大家说她得辛苦了,晚点他们会给她送饭过来。

  若妍就这样守在母亲身边。望着母亲沉沉的睡容,心在绞痛,母亲总是这样逞强,什么都要自己做。不,还是自己的错,如果她和若盼能留下来照顾母亲,母亲就不会这样。都怪她,怪她把母亲一人扔家里。

  若妍不停自责内疚,狠不得将母亲身上的痛全转到自己身上。

  过了半小时,邻居给若妍送饭来,还带了些邻居们看望戚母的水果。

  若妍感激不尽。

  武阿姨让若妍不用担心,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只要好好静养就没事。

  若妍吃过饭,送走邻居,静静地陪在母亲身边。

  医生说,麻药还得过一会才能醒。若妍握着母亲的手,守在床边。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里又响起脚步声,若妍以为是医生,也没回头,“医生,我妈为什么还没醒?”

  背后却没有回答。

  若妍扭头望去,昏暗的病房里,一个身影笼罩地暗光里。

  那高度、那身影,怎么这么像一个人,连手指弯曲的曲度都那么像!她慢慢移向来人的脸,眼底忘了筑堤,潮水再底泛滥。这一定是梦,是心底深藏的梦趁她最脆弱的时候,悄悄浮出来。

  他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手术前他还在S市给她转款,此刻,他却赫然立在她面前。

  除了作梦,她无法解释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她不敢相信。

  来人走近,声音低沉,“伯母怎么样了?”

  她紧抿着嘴,深怕一开口颤抖的声音就会泄露她的脆弱。可是,当他宽厚的掌按在她肩上,她终于禁不住啜泣。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为什么会是他!她紧咬着唇,强忍着不要发出抽泣声,脑昏沉沉,完全无法思考。

  沈非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将她搂入怀,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背。

  沈非!她在心里终于大声叫唤,这个在梦中呼唤过无数遍的名字,此刻就像汪洋大海里唯一的浮木,给快要溺毙的她无比的力量。

  他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抚着她的背,脸轻轻地贴在她额角。

  她好怕,真的好怕,看到母亲身上的血,她觉得自己的心也在流血。那种痛楚像心被残暴地撕开,血淋淋,痛到头皮都麻木。她是母亲唯一的支撑,绝不能软弱,她要假装坚强,照顾母亲。可是,可是,她真的好怕,好怕母亲会有事,好怕听到母亲喊痛。

  “若妍,别哭。”

  他的温柔像寒日里的暖阳不断给她热量,她紧紧拽着他的衣服,压抑地哭泣。他的怀抱成了她唯一敢放肆软弱的地方。

  他拥着她,任由她哭泣,只是反复柔声地叫她别哭。

  仿佛过了好久,若妍终于停住哭,摸着他胸前湿透的衬衣,尴尬地擦着。

  沈非却握着她的手阻止她,另只手抹去她的泪,“你妈会没事的,相信我。”

  相信,我相信。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要冒出来,她望着他不敢眨眼。

  沈非小心翼翼地抹去刚滴落的泪,眼神满是心疼。

  若妍不停抽气,哑着嗓子说,“你,你怎么会来?”

  “我不放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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