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不跑偏(71)_应天故事汇

七十一

　　"我能有什么意思？"邢原没好气地瞪着她，"我就只懂芯片。你说你平台上的那些事我能听懂吗？我说我做生意的事你能听懂吗？咱俩总得有点能玩到一起去的东西吧？不过，等你的腿好了我就可以带你去滑雪了。除了滑雪，我还可以教你骑马。你也该锻炼锻炼了，你看看你肚子上捂出来的这一圈肥肉，啧啧……"

　　韩晓没有听到他后面那些挖苦的话。她直愣愣地望着他，耳边翻来覆去全是那一句"总得有点能玩到一起去的东西吧"。

　　完全是他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韩晓有种挨了一闷棍似的钝痛。

　　自己一直以来纠结的不就是这个问题吗？为什么自己和罗青枫就从来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共同点是需要费心去发掘的呢？罗青枫一直在试图改变她，想把她也拉进他的那个圈子里，而她也在吃力地配合他的改造计划……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除了油画，罗青枫其实也可以在自己身上找到另外的共同点的。也许是旅游，也许是音乐，也许是……

　　可罗青枫偏偏没有想到，而她自己也没有想到……

　　韩晓目光复杂地望着邢原，不得不承认这个有时粗线条，有时又精细得吓人的男人，在对待自己的问题上……还真是蛮聪明的。

　　这种认知带给她的震动并不十分令人愉快。韩晓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自己的这种心情。虽然被人了解是好事，但如果不是期望的那个人，这一切就失去了某种令人心动的意义。

　　邢原说了半天，见她始终呆呆地魂游天外，不悦地晃了晃她的手臂，"我跟你说话呢！"

　　韩晓瞥了他一眼，有点不太甘心地点了点头，"谢谢。"

　　邢原倒愣了一下。韩晓似乎还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么客气的话呢。他心里有点不安，两只手都腾不出来，于是俯下身，用嘴唇碰了碰她的额头--该不是发烧说胡话了吧？

　　韩晓的皮肤很软，很光滑，嘴唇贴上去的触感细腻得像亲吻奶油。她身上没有时髦女郎们惯有的甜腻浓厚的香水味，只有沐浴香皂残留的一丝清淡的柠檬香。

　　很淡的味道，反而诱人。

　　韩晓不自在地推开了他，瞪起眼睛的时候，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层绯红，"你又出什么幺蛾子？"

　　"没有。"邢原直起腰，慢吞吞地说，"我只是捉到了一只幺蛾子。"

　　韩晓瞪着他，可是当他眉眼带笑地俯视过来的时候，她却又忙不迭地避开了他的视线。邢原的眼睛太黑太幽深，让她有一种从顶楼俯视楼下的羊肠小道的错觉，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似的。

　　有点眩晕。

　　邢原低声笑了，就在韩晓犹豫该不该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的时候，他俯身凑到了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晓晓，其实你也不是那么讨厌我的，对不对？"

　　二十二、骗人的片子

　　当一个男人真的肯放下身段去对女人好的时候，那效果只能用"可怕"两个字来形容。

　　穿着白色睡衣的女人披散着乱蓬蓬的长发紧贴着玻璃窗飘了过来，忽明忽暗的灯光映着女人一张青灰色的脸，她的眼角和唇边还挂着颜色模糊的液体……

　　韩晓尖叫着跳了起来，顺手把紧抱在怀里的沙发靠垫朝着邢原的脑袋砸了过去，"关了！关了！"

　　邢原瞥了她一眼，慢吞吞地伸手去够放在矮几上的遥控器，然后慢吞吞地在女鬼的尖叫声里关掉了影碟机。他的动作故意放得很慢很慢，而且斜着眼打量韩晓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种很欠扁的微笑，好像很满意她被吓到似的。

　　韩晓靠着沙发扶手，很不自在地搓了搓胳膊，心想什么烂片子……神神道道的。虽然不像前几天看的美式鬼片那么血肉模糊，但这种阴森森的调子反而更瘆人。一想起前几天片子里的那个变态杀人狂，韩晓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啊，就爱看这种片子？就不能……"

　　"就不能看点高尚的？"邢原学着她的语气，阴阳怪气地说，"看点有知识有内涵的？"

　　韩晓瞪了他一眼，"变态！"

　　"这就是你不对了，"邢原一本正经地拽着她的胳膊坐了回来，"看有知识有内涵的就叫变态？"

　　韩晓已经发现了，跟他耍嘴皮子她是完全不占优势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见怪不怪。所以她只能咬着后槽牙，装作没听见。

　　初秋的天，虽然艳阳高照，但是一到黄昏还是会有点凉。韩晓接过他递过来的薄外套披在身上，望着窗外已微微泛黄的树冠，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来到这个不知位于什么城市的名叫"愉园"的疗养院已经快一个月了。在跟邢原冷战热战了几场之后，邢原终于让她见到了一起从平台上接过来的几位同事。不过，在例行的检查过后，愉园很快就只剩下了她和施工方的一位技术员。那位技术员的臂骨骨折，愈合得差不多了就死活要回家去休养。交涉的结果就是刘东坡派了人来接他，然后……愉园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伤员。

　　韩晓也死活想回家休养，可是她每次提这个问题的时候，邢原的脸色就变得很臭。后来，他干脆对她的抗议充耳不闻。愉园的位置是在山上，周围几里地之内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她还带着一条暂时性的瘸腿……实在没有把握可以顺利地找到出路。

　　"这个怎么样？"正出神的时候，邢原拿着几张碟片在她眼前晃了晃，"我几乎把人家店里能买到的片子都找来了。看，这儿还有一盘《老年养生》呢。"

　　韩晓没出声。

　　事实上，她也确实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邢原的示好。除了"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古训在她的观念里作祟，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从来没有什么人如此细致地照顾过她。不但考虑她在饮食上的口味，还细心揣摩她的各种可能会有的爱好……韩晓觉得当一个男人真的肯放下身段去对女人好的时候，那效果只能用"可怕"两个字来形容。

　　比如昨天晚上的那一锅补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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