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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别人能干的事，我不相信自己干不好！”春子竟然有如此大的信心，表哥当刮目相看了，他赶忙翻出自己所有的学习资料，任春子选择。

　　有了教材，一切就好办了。春子全身心投入到自学中，遇到难题就请教于柳，并和他共同探讨学习方法及一些有关的解题思路。身边有这样的良师益友，春子感到日子过得充实而愉快。只是到了夜晚，春子就格外地思念远在乡下的女儿。她好吗？胖了还是瘦了？又会说哪些话了呢？

　　“妈妈”，偶尔听到隔壁的一句童音，春子便怀疑是她的慧慧在叫她。直到有天半夜，她实在睡不着，便创作了一首《今夜无眠》的小诗，把对女儿的浓浓思念全溶化到字里行间了。今夜的月亮好圆好大/今夜/我在这儿/你在哪里？/今夜，我把思念寄给月光/让她捎给你/妈妈的吻/妈妈的爱/今夜无眠/妈妈想你呀/我的孩子。所幸婆母大义，她懂得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将意味着什么。她瞒着丁锐，把慧慧从乡下带来了，送给春子看看，以解她的思儿之苦。

　　慧慧长高了，黑了，瘦了；但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一个聪明机灵的孩子。

　　“慧慧，告诉妈妈，你晚上和谁在一起睡的呀？”

　　“大妈，还有，还有....”慧慧望望已经陌生的妈妈。

　　“还有谁来着？告诉我，妈妈会去买很多糖给你吃的。”春子有一点惭愧，竟用这样的方法引诱天真的孩子了。但她真的想知道慧慧晚上会和谁在一起。“还有爸爸哩！”慧慧忽然想起来了，兴奋地大叫。不啻如晴空里一个炸雷，春子惊呆了。尽管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离婚才几个月，他们就同居在一起，证实了别人的谣传千真万确，春子本身的魅力还不如一个三十多岁已失风韵的大嫂。一种凄凉的感觉袭击全身，春子差点倒在了地上。

　　春子问婆婆：“慧慧说，她爸与大妈住到一起了，是真的吗？”婆婆开始一怔，继尔愤愤地说开了，“伢哪，你别往心里去。我早知道那个狐狸精没安好心，你姐（慧慧的姑姑）不也在你面前打过招呼，要你注意吗？如果不是她引诱，故意把二毛（丁锐的小名）灌醉，也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罪过呀！我迟早要把他们弄开的。”婆婆一边说一边流眼泪：“我哪辈子做的孽呀！”春子说：“只要他们真有感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他会帮嫂子将两个侄子带大。”

　　“休想！除非我死了，我辛辛苦苦把他培养成才，实指望他出人头地，哪想到他这样没出息。如果他一意孤行，老娘就去修心！”婆婆与丁锐的嫂子素来性格不和。记得春子当初与丁锐恋爱时，婆婆有几次都跑到春子的单位，向她诉说嫂子的不是。春子视婆婆为自己的母亲，有什么心里话都向她说，逢年过节，便给婆婆买新衣服或者购一些营养品孝敬婆婆，连春子的母亲都感叹说，女儿对婆婆比对自己的亲娘要好得多；因此春子与婆婆一直相处融洽，从未出现过争执，即使春子与丁锐闹离婚，婆婆还是偏袒着春子。现在婆婆知道了丁锐与他的嫂子关系暧昧后，气得几天吃不下饭。她私下带慧慧到春子这儿来并说要和春子生活在一起。春子颇为为难，自己已经与丁锐离婚了，若继续与婆婆生活在一起，一定会引起外人的非议：是不是她还想回到丁锐的身边呢？其实婆婆正是有此心意，希望丁锐能够与春子复合。她进庙烧香，到处求神拜佛，让她的小儿子小媳妇还能走到一起。谁知道丁锐会与他的嫂子产生感情呢？在农村，虽然叔嫂结合很常见，但毕竟他与春子分手的时间才不久啊！

　　婆婆寻死觅活，百般阻扰小儿子与大媳妇的结合。无奈，只得遵母命，新年一过，丁锐便背起行囊与打工的人流一道涌向了南方城市。第二十一章 梦华绝恋春子离婚后就住在自己单位的一间房子里（她另向同事借了一间房子给丁锐的表妹严萍住），因此下班时间，基本上都是与严萍泡在一起。严萍经常把她的好友秀丽和梦华带来玩，于是四人刚好一桌，可以玩玩牌——斗地主。三人斗一人，地主输了就钻桌子或者学狗叫或者讲个笑话什么的，倒也玩得十分开心。春子感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那时候她和小红、郑芳经常在一起玩牌，唱歌，逛马路；无拘无束，无忧无虑；想不到若干年后，自己又成为单身贵族的一员，悲耶？喜耶？春子说不出，但总有一种空空的失落感。她怀念过去，又痛恨过去。非常遗憾的是，她与她的最好的朋友兰兰失去了联系。她在哪，她成家了吗？曾有一次在她与丁锐关系最紧张的时候，她千里迢迢从青藏高原赶回家特此来看她，并带来了洁白的哈达，一盒高级化妆品，一本春子最喜欢的书 ——夏珞蒂?勃朗特的《简爱》。兰兰说：“春子，你这样不修边幅，当然会令大哥反感啦！你要注意一下形象，平时化点淡妆，增加一点自信，把丁大哥的目光从别的女孩子身上拉回来。”不是知己不会说这样的话的，春子感激地拍拍兰兰的肩膀。她们曾经有过美好的约定：共同努力，考上大学。兰兰已经上军校了，可是春子每天忙忙碌碌，陷入家庭琐事中，将自己那点美好的承诺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曾经与兰兰通过几封信，最后一次兰兰的信落到了丁锐手里，他以为是兰兰把春子教唆坏了，竟私自毁了那封信，从此兰兰与春子失去了联系。春子知道兰兰已经毕业了，但不知她的分配去向，因此不敢妄自寄信过去，但她经常想念她，怀念她们过去深厚的友谊，常在梦里见到她对自己说：“你要努力，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哦！”因此每次严萍带她的好友来玩，春子便以极大的热情接待她们，与她们谈心，并以长辈的语气鼓励她们说：“没事你们要多看看书呀！我都后悔年轻时没发奋努力，现在后悔已来不及喽！”严萍就笑着打趣：“你多大年纪啦？就嫌自己老了，我们也只比你小几岁嘛！”这么一想，春子亦感到愉悦多了——是呀，我只不过比她们早成家了几年，现在努力也不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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