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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春子,原来你在这里上班哪!”一声呼唤,春子才从浑浊的意识中醒来。一位中等个子、剃着平头,五官看着很舒服的小伙子(应该进入而立之年了,但他看起来很年轻)进了店里,微笑着向春子打招呼。

  “你不记得我了吧?我是陈竞雄啊!”见春子不解的样子,他赶紧自我介绍。春子竭力回忆陈竞雄这个名字的出处,但脑海中一片空白。

  “你云姐让我来看看你。”哪个云呢?春子的记忆中叫云的姑娘多着呢!熟悉的人中就有好多重名者。中国难怪要搞计划生育啊,人多了,好名字都被重复了,再下去恐怕都要叫猪猫狗了,侵犯牲畜的名誉权,无妨,反正它不会去告你。

  是不是云姐呢?对了,一定是她爱人。

  “我被调到县林业局了。几次都想来看你,可是一直抽不出空来。”

  春子终于想起来了,感激地望望他:“谢谢你们还记得我。云姐她现在还好吧?”

  “她下岗了,在家开了个小店,这不我帮她进货来了。”陈竞雄掏出一张纸片递给春子。那上面写着:钾铵磷1件, 杀虫双3件。除草剂1箱。

  “呵呵,云姐做的也是农资生意嘛!”

  “是的,这年头生意都不好做,原来农资专营,现在放开了,你们农资公司效益也差了吧?”

  “当然喽!哪比以往红火。”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讪着。

  “春子,你怎么还是那样瘦呢?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陈竞雄关切地说,眼睛直视着春子,春子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无处躲避的小老鼠,赤裸在猫的视野中。她低下了头,两手绞着辫尾。

  “其实我一直都是关心你的。调到县城的当天,我就在寻找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记得当年云姐与陈竞雄恋爱时,春子好生羡慕——一个似出水芙蓉,超凡脱俗竞西施;一个如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赛潘安。春子甚至偷偷地想:以后若找到一个像陈竞雄这样的男友该有多好啊!云姐结婚后,陈竞雄对她呵护无比,家务活全揽,半上午还煮两个荷包蛋来给云姐加餐,春子也随之沾了不少的光。陈竞雄午餐做好后,都要用小碟装上一些好菜带给春子吃;或者邀请她去他家一块用餐。春子吃的是大锅饭,供销社食堂炒出来的菜像是用清水煮的一样,淡而无味,鱼肉之类荤菜只能是奢侈品了;因此春子从内心深处感激陈竞雄对自己当年的关照。陈竞雄来看自己了,我总不能置之不理吧!春子默默地想着。忙倒了一杯开水递给陈竞雄:“你喝点水吧,不好意思我没带茶叶来。”

  “你楼上不是有一间房子吗?我到你房间里去坐坐行吗?”他怎么知道楼上有房呢?春子好生疑惑。正好小霞来上班了,见有客人在此便退回脚步。

  “你别走,春子有事,你看一会儿吧!”陈竞雄倒好像是这儿的头儿似的,吩咐着小霞。

  春子只好带陈竞雄上了楼。进了房,陈竟雄随手关上了房门,猛地将春子一把搂进怀里,“春子,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你念你,你让我找得好苦啊!”听他的语气,像是在寻找失散多年的恋人。春子使劲推开他,“请你不要这样!是不是喝多了酒啊?”出于礼貌,春子只得忍住愤怒。“酒后吐真言哪!我说的是实话,你要相信我。”陈竞雄喷着酒气,企图低下身来,当他的嘴唇快要接触到春子的额上时,春子忙用手挡住:“请你自重点!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啦?”气愤之极欲离开。陈竞雄置之不理,迅速拽住春子的衣角。

  “你别走,我有话要对你说。”

  “再这样放肆,我可要喊人了!”

  “你喊吧,我不在乎!”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云姐对你那么好,你却见异思迁!”

  “没有你好,我就是喜欢你!”

  “告诉你,本姑娘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男人了,吃了碗里还望着锅里,甭想!”春子一甩手将房门“嘭”地一声带上,独自下楼了,将陈竞雄一个人抛在了那儿。

  “世上的好男人都哪儿去了呀?”春子对小霞说,小霞睁着一双大眼,迷惑不解地望着春子:她今天怎么啦?眼睛红红的,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伤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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