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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唉,这过的是啥窝囊日子啊!”丁锐整日里长吁短叹。

  受丁锐的情绪影响,春子上班亦是无精打采的。

  “小姐,请给我拿包香烟。”一位顾客拿出百元钞票,春子恍惚着将香烟拿给了他,并找回零钱。下午盘存,竟然发现了那张百元钞票是假的,当姜师傅问是谁收了这张票子,春子沉默不语,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失。

  “哦,是我收到的,当时我没注意,就将票子收下了。我赔吧!”柳很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百元。

  “小伙子做事总是马虎了事,下次注意啊!”姜经理颇为不悦。春子飞快地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终于有所醒悟,但她没想到柳会承担起责任。她感到了不安,但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错误。下班后,春子在路口堵住了柳:“谢谢,你为我解了围,喏,我赔钱给你吧!”

  “不用赔,算我请客啦!”柳朝她挥了挥手:“再见!”

  若将一百元还给柳,那么春子这个月的生活费所剩无几了,因为反对她与丁锐的交往,老爸断绝了她的经济来源,每月工资须如数上缴。春子一直穿着普通的球鞋,走路喜欢一蹦一跳的,总也脱不了一股学生的稚气,她早就想买一双皮鞋装扮装扮自己,既然恋爱了,总要有一种淑女味吧!好不容易攒足了一百元,若赔进店里,“淑女”梦岂不成了泡影?

  柳,你真不愧为“哥们”,等咱发财了,我一定请你撮一顿。春子暗下承诺,对柳的仗义相助,她心存感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丁锐作为厂里的重点培养对象,他的思想现在改造得怎样了呢?春子吃过晚饭决定去看锐。与丁锐同一宿舍的小林说:丁锐搬出去已半月有余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搬到哪儿啦?”

  “他说准备结婚了,厂里就将原来的车库改造成两间房子了,一间给了李虹,一间就给丁锐作新房。”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呢?”

  “难道丁锐没跟你说吗?”小林感到奇怪。

  “他只是讲厂里对他最近管得很严,他心情不好。”春子幽幽地说。“好吧,谢谢你了,我去他新房找他吧!”春子打听了车库的地址,拐进一条小巷,隐约见车库的一间房亮着灯。这两间房是在一个小院内,院门虚掩着,春子悄悄地推开门,轻轻地走进去。一个熟悉的男中音飘在耳际:“一个人走夜路上班是有点害怕,尤其像你这样的一个单身女子。这样吧,你十二点上夜班时叫醒我,哥哥送你去上班,怎么样?”

  “说话算数啊!还是哥哥好!”这还了得!孤男寡女共居一室,成何体统?

  “难道厂里的传闻是真的吗?”但春子不得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啊!怎么办?冲过去,把那个姓李的女人臭骂一顿,但觉不妥。回家吧,此恨难消。罢了,罢了,还是听从毛老爹的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春子折转身,悄悄地走出了院门。

  “春子,你怎么啦?这几天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啦?”柳关切地问。“没什么,晚上没睡好。”一声懒洋洋的回答。

  “今天要发工资啦!春子,问你一个问题,请回答,什么水可以捡起来?”为了活跃气氛,柳想制造点幽默。“薪水。”同事小霞忙不迭地回答。“十二分正确,奖一百块大洋!”柳抛出几枚硬币。

  “领工资了,领工资了。”公司的会计拿出报表,像发警报一样不断地提示着。领来了两张百元大钞,春子似乎想起了什么。

  “柳,今天中午我不回家了,请你吃餐饭,好吗?”柳心里明白,春子是为了感谢他上次的解救之恩呢!本想拒绝,可是他的反应像出膛的子弹一样迅捷:“好呀!”

  来到一家小饭馆,点了几样菜——山粉圆子烧肉、红烧鲫鱼、紫菜蛋汤,再加上几瓶啤酒,两人饶有兴趣地斟上啤酒,边吃边聊。

  “衷心感谢你的关照和帮助!”春子站了起来。

  “客气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嘛?”柳亦站起来,但随即又坐下。“站起来多别扭,我们坐着慢慢喝吧!”

  第一次与不是男友的异性在一起吃饭,春子多少有点拘谨。

  “吃菜吧,多吃点鱼,对眼睛有好处。”柳反客为主,他挟了一条鱼送到春子碗里。

  “扑哧”春子忽然笑了起来,“我想起了我哥曾经的教导,在酒宴上切记三条原则:

  一、别人喝酒我吃菜;

  二、菜少先舀汤;

  三、筷子要夹稳,心里莫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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