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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话说顾有才把陶大伟送回家后,没有马上离开。他怕这厮醉酒后继续胡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不好交待了。为此,他一直坐在床边吸烟,陪到天光大亮。临走时,陶大伟还在昏睡不醒,顾有才起身要走,忽然看见桌子上放着一条软包中华,眼睛顿时一亮,马上掏出两盒塞在了皮包里。

  下楼梯的时候,顾有才心里很不是滋味。陶大伟这厮真够狡猾,见面总哭穷,自己抽的烟竟然如此高档。妈的,太不是东西了。

  迎着金光四射的朝阳,顾有才一边开车一边吸着烟,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正前方,脑袋里在想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一般说来,太聪明的人,大小脑都闲不住。连夜里做梦,顾有才的脑袋都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脑袋里充满了人生的悖论,喜欢从多个不同角度分析人,譬如他始终认为陶大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别看现在名不见经传的,将来有一天很可能出人头地。顾有才自认为看人很准,所以,他始终与未来的大人物陶大伟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以确保陶大伟将来为自己所用。

  车子行驶到十字路口时,遇见了红灯。顾有才把头探出车窗,吐了一口唾沫。这口唾沫顺风飞了出去,啪,毫无保留地落在了后边一台刚开过来的宝马轿车风挡玻璃上。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过后,宝马轿车停了下来。副驾驶座位旁边的车窗徐徐落下,从车厢里传来一个甜美清脆的声音--"傻×,欠揍!"

  顾有才自知理亏,嘴巴却十分硬朗,瞪着小眼睛反击:"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咋骂人呢?太不道德了。"

  坐在宝马轿车里的人是一个傲气十足的小女孩,大概二十刚出头,见顾有才如此抵赖,粉白的小脸蛋儿顿时一冷:"你先吐的口水,还说别人不道德,这是什么浑蛋逻辑?"

  "小小年纪,出口伤人,说你不道德还委屈吗?"

  "你就是欠揍!"

  "哎,你还骂人是不是?" 顾有才看对方年纪小,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儿,反而越来越理直气壮。他大模大样地打开车门,走下了汽车。然而,他的一只脚刚落地,正前方的绿灯忽然亮了起来。就在他错愕之间,那辆汽车里的小女孩早已发动了汽车,并把一个东西扔出了窗外。

  女孩的动作太快,想躲是来不及了。顾有才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后仰,后脑勺重重磕在车厢上。他胡乱地擦拭着脸上油腻腻的东西,原地乱转,气得哇哇直叫。这时,他听见了女孩咯咯的笑声和汽车引擎咆哮的声响。过了一会儿,等他睁开眼睛,那台黑色的宝马轿车和小女孩早就没影了。

  "我顶你个肺!"愤怒至极的顾有才想起了一句电影台词。

  此时,顾有才的脑海中一片狼藉,在五秒钟内闪过了大兵瑞恩、貂蝉、张艺谋、加菲猫、非洲土著、梵高、芙蓉大妈、小二黑、易中天、范跑跑等三十几个图像。大清早的,遭到如此野蛮的袭击,气得他眼冒金星,几乎无法自理。他身穿的白衬衣被污物浸透了一大片,还夹杂着香菜叶,原来女孩扔出来的东西很贴近生活,是一袋传说中的徐记豆腐脑。

  顾有才的车子挡在路中间,后面的司机老爷们纷纷按喇叭催促他,无奈之下,他只好把车子开到路边,躲在车厢里换上了另一套衣裤。这套衣裤是他晨练时穿的运动装,这身打扮去上班,多少有些滑稽。可是,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委屈求全了。

  今天一大早,他就接到骆家明的电话,叮嘱他早点到公司开会,说上午有一个合作项目要尽快敲定下来。这几天,由于香港老婆来深圳检查公司状况,把财务账目翻个底朝天,导致骆家明的心情很不好,形同困兽。

  顾有才看出苗头不对,始终保持着谨小慎微的精神状态。他可是个聪明人,时刻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当他们夫妻的冷战牺牲品。

  顾有才驱车来到附近的一家四星级宾馆,钻进洗手间,匆忙洗了把脸。之后,他又把脏衣服送到了公司楼下的干洗店。如此折腾一番后,已经过九点了,满头大汗的他在电梯里遇见了总经理骆家明,礼貌地打了声招呼。骆家明用鼻子哼了一声,眼睛盯了盯手腕上的雷达表,阴森森地问他:"老顾,几点了?"

  如同掉进冰窖一般,顾有才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半天没说出话来。面对冰冷的不锈钢墙壁,他的心里不禁一阵驰骋:如果认识美国总统布什就好了,还用派什么美国大兵啊?把骆家明这个衣冠禽兽送到伊拉克就行了。就这阴毒的目光,随便那么一扫,就他妈的能杀死一大片啊!

  在高速飞升的电梯中,顾有才的脑海中又是一片狼藉。

  第四章

  歌坛天后王菲说过,爱情对我来说是很辛苦的一件事,在人生的路上走了那么多年,一路摸索,几十年的生命让我明白了许多道理。假如你喜欢了一个人,就没有所谓的逻辑存在,感觉对就对,感情最理想的结果是长长久久。

  唐小丫很喜欢听王菲的歌,对这段爱情感言的感触十分深刻。几天前,她把这九十个字符输入电脑,制作成了屏保。

  此刻,她望着屏幕上滚动的文字,感慨万千。

  这些天,唐小丫总感觉要有突如其来的事情发生,所以有些心神不宁。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她至今还有些后怕,正如大学同学任国辉说的:一个单枪匹马的漂亮女人在职场里打拼,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任国辉毕业后当了刑警,和唐小丫见过几次面,站在人民警察的高度,对她有过几次谆谆教导。

  唐小丫从心里面很感激陶大伟,如果那天没有他,自己很可能因为药物的作用做出更加不理智的事情来。但是,反过来说,她对陶大伟的感情是复杂的,这种情愫用一两句话还真说不清楚。通过几次接触,她渐渐对陶大伟有了些许好感,而这种好感并不能够代表爱情,因此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更显微妙了。

  想不想快乐,比快不快乐更重要。按理说,唐小丫没有理由不快乐,只是心里有点烦。几年来,她凭借非凡的社交能力在深圳这块巴掌大的地方混得如鱼得水,虽然表面上很风光,可是其中的甘苦只有自己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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