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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


  默闻于元旦

  林达补充说:“元旦早上,刘书记问我,小葛去秀川回了吧?忘了托他带个信去。我说您打个电话不就得了?修明昨下午就回来了。刘书记说打电话是可以,但信有信的作用。估计可能就是这封没发出的信。其中说万一有什么事,多半指危险、意外,已经感觉自己的身体熬不过去。经医生反复检查,他的病是综合性的。正像玉洁婶说的,他对工作太认真了,不幸以身殉职。我们和您一样难过,但请您节哀顺变。”这短信又给她的孩子们看了看。

  接着,包仁杰说了给刘默闻同志治丧的打算,尽管这遗书上说办什么事都要节约从简,但他是我们的榜样、楷模,我们会认真送他的。

  他的家属通情达理,说:“他为了工作、事业,命都不要,我们不能给他丢脸,没什么说的,还是从简吧。只是他给我们留下了永远的哀痛!”当晚,他们就住在清宁。他的儿子坚持和林达、葛修明、张旺生等一起为远去的父亲守夜、送行。包仁杰被大家劝去休息了,他头部受过伤,明天又有很多事需要他主持。

  夜里,住在清宁宾馆的唐九州怎么也睡不着。这一天的经历令他感触很深,甚至是惊心动魄、刻骨铭心的。包仁杰在车上苦口婆心的恳切劝告,特别是他提到的段德昌,被冤死还在为革命事业着想。比起来,我这点冤屈算什么?怎么就被吓着了呢?真丢人!石坳村的乡亲们,那么纯朴那么善良,把我当亲人,信任我,我够格吗?他们还不知道我要当逃兵。真对不起他们!小学的孩子们,那纯洁的心灵、期盼的眼神和他们身上打补巴的衣服,还有教师们见了我的欣喜神态,真叫人揪心哪!

  在杜仲坪乡政府,当地恶势力的保护伞、公安队伍中的败类胡大暑,说抓就抓了,那伙人不堪一击嘛。怕什么呢?还有以身殉职的纪委刘书记,为了人民和国家的利益将生死置之度外,临终还想着工作,想着这个县,我能辜负他最后的嘱托吗?包书记在车上强调责任,我就没有一点责任心?就没有大局观念?就只想着自己?

  唐九州睡不着了,索性披衣下床。不抽烟的他打火抽上了一支,在室内踱步。只抽了两口便将烟熄灭,要打电话把自己的一个重大决定报告给包书记。可一看手表,已经半夜一点多,不便打扰,等天亮再说不迟。

  第二天清早,唐九州来到包仁杰住处。包仁杰一见便说:“你早哇,急着回去?也好,你那公司离不开你。我已告诉季奇,让他抽时间跟你把该办的事办一办。刘书记突然走了,我们就忙那边的事了,不能陪你。以后还有机会的。”

  “包书记,”唐九州说,“今天您猜错了。我是来告诉您,我不走了!昨天一天的经历令我震撼。我如果不服从工作安排,憋着个人意气,我还是共产党员吗?心里还有百姓有国家吗?我要把段将军、刘书记未竟的事业进行到底!不然,我还算个什么人?我已决定今天参加完刘书记的追悼会后,回去把公司盘出去,所得款项全部捐给清宁县,作扶贫救助基金。我要对得起全县人民,对得起党组织的信任,也对得起您和市委的关爱。”

  “哎呀,九州呀!我说嘛,到底是我们的好九州,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包仁杰无比惊喜拉过唐九州,紧紧拥抱着,一会儿,松开他,“不过,只要你来就行,你的公司可以委托经营,即使转让,也不必把钱都捐出来,你和你的亲属还需要嘛。”

  “我已经决定了,”唐九州说,“不会改变的。您放心,我的亲属和员工,我会安顿好的。”

  包仁杰亲自买了早点,拉着唐九州共进早餐,还不时说:“多吃点。”

  得到噩耗的秀川市党、政主要领导干部祁水田、宋纪桐、桂庭筠、赵恒山、孙品章、宇文珍等,满怀痛惜之情来到清宁县参加追悼会,哀悼殉职的英灵,为刘默闻送行。就连刚从医院回家休息的温运和也硬由人搀扶着赶来了,他流着泪说:“默闻哪,你怎么不注意,走到我前面去了,不该呀!”

  追悼会由调查组主持,有清宁县党、政干部和群众近千人参加。包仁杰致了言词恳切、感人肺腑的悼词,许多人悲叹流泪。之后在清宁县火化,骨灰由调查组和清宁县干部代表护送,随刘家亲属和市委、市政府领导一起回秀川,葬在当地公墓里。

  在追悼会后,唐九州别过秀川市主要领导,匆匆回省城去了。他在网上公布了九州实业公司的情况和拍卖消息,起价1200万元,有个条件:凡参加竞拍的必须全部保留和善待本公司的员工,否则不得参与竞拍。当一些有实力的公司了解了唐九州的遭遇和他拍卖公司的目的后,都很感动,不仅接受他的条件,而且踊跃参与竞拍,最后以2500万元成交。

  唐九州通知冯季奇,在清宁县一家银行专门设立扶贫救助基金账号,将2500万元全部打到那个账号上,作为对贫困人口,特别是农村贫困户和中小学生的补贴,补发拖欠的教师工资等。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当他重返清宁履任时,竟险遭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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