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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望舒,你在听我说话么?”他的声音从地上传过来,跟他面对面相处半个月,此时那熟悉的声音从小小的机壳里传出,感觉十分不真实。

  过来好久,她才伸手把手机拿起来,凑到耳朵上道:“我在听。”

  “望舒,我……”他本来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一般道,“我此刻在医院里,不能多跟你聊早上发生的事。”

  望舒愣怔着,哭了一个上午的眼睛有些疼,她喉咙哑着,说话也有些费力,她抬手擦擦眼睛道:“那你还打电话做什么?”

  ……

  电话里好一阵沉默,后来他道:“你别生气了。”

  “你说了那样的话,我怎么会不生气?”望舒手指蜷起来,撑在嘴边,用力控制情绪,就算哭,她也绝对不再当着许承宗的面哭!“许承宗,你说‘别人想多了’,是指我么?你当着那么多人,这么说话……”

  “如果不是事出突然,我绝对不会这么说的——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才能让你明白……”

  “你不用解释,我明白的。”

  “你明白?”他的声音满是诧异。

  “上午你说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望舒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芍药花栏,想到当初那个站在这里,手捧着那朵劫后余生的粉色芍药送给自己的他,胸口电击一般剧烈一颤——对他的倾心,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么?

  一朵花,打开了一个没有劳苦的世界,也打开了她寂寞的心。

  “我明白,你是怕你母亲知道你做错事。”她道。

  电话里的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想怎样措辞,后来他说:“倒不是怕她,只是你若了解我母亲,就会知道在这个世上她最痛恨的就是随便的女人!”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会儿又道,“我不想她那样看你,又不想她疑心,措手不及中说错了话,你别生气了行么?”

  “我没生气,我只是伤心。”望舒握着手机的手指紧得泛白,另一只手按着窗台冰凉的水泥,好久她低声道,“我很伤心人在利益攸关的时候,会那么毫不犹豫地选择伤害别人来保全自己。其实你母亲怎样看我,我根本不在意,你这样辩解,不过是心虚找借口罢了,但其实不管你怎样找借口,给我一辈子的时间我也忘不了你那一刻的无情。”

  电话那头的许承宗半天哑口无言,再说话时,他声音低沉得几不可闻,但语气却十分坚定地说道:“错已经铸成,我也很伤心。望舒,我活在一个没有退路的世界里,在这里我一步都不能错,否则所有应该属于我的都可能被人夺去,甚至包括我的命……”

  望舒的眼泪一点点地落下来,她用手擦擦,伤心过了头,不想再听他解释了,“我要挂电话了。许承宗,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

  “望舒,别钻牛角尖,将来我们……”

  “什么将来,一个敢做不敢当的男人嘴里的将来我不稀罕!”她一直忍着的气突然忍不住了,伤心骤然减少,不停流着的眼泪好像突然间上了闸门,可她一气脑子就乱成一团,说不出话,只对着他怒道,“谁钻牛角尖了?我想好了,你过你的好日子,我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你……”

  “医生进来了,我得挂电话了——望舒,别发小孩子脾气,我一会儿再打给你。”他跟没有听见望舒最后的气话一样,自己说完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忙音传过来,望舒本来只有八分气,这会儿变成了十分,她伸手打开窗子,扬手用力把手机隔窗甩了出去,大怒道:“谁稀罕你打电话!”

  扔了电话,她回头看着屋子,昨夜这个屋子里那火热的记忆让她存身无地,自己走上前去,把被子褥子上的被单全都扯下来,再到他的屋子,把他平素躺着的凉席撤下来,所有的被子枕头全部拆开,不一会儿工夫,就在地上堆了一大堆的布单。她抱着拆下来的被子,扛到院子里去晾晒,自己里外奔走几次,炕上的被子已经拿空了,她打开壁橱,伸手抱里面的被子,这么一扯动,夹层当中掉出一叠钱来。

  望舒伸手捡起来,这么厚的一叠钱,数目大概有两三千块,不想自知是许承宗在走之前放在这里的,是他答应好的另外一半住宿费——许承宗给的五千住宿费,许母给的那个厚厚五摞子钱的纸袋,这许家还真是有钱人啊,有钱到好心被当成驴肝肺,随便糟蹋人!望舒怒气正盛,刚才扔了他的手机,这时候看见他留下的钱,她抬起手,狠狠地甩出去,钱砸在玻璃上,发出哗的一声,撒在地上。她满心气恼地抱着被褥向外走,走到门口,看见远处的大门一响,将近半个月没回家的大哥跟母亲竟然回来了。

  叶望权看见妹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地咧着大嘴问:“望舒,许老大呢?”

  望舒眉毛立起来,一声不吭,径自去晾晒被褥。

  叶望权越走越近,他是个粗心的人,到了妹子身边也没注意到望舒脸色不佳,还问:“我特意赶回来看他的,他人在屋里么?”

  “不在。”望舒头也不抬地答。她挂好被子,看着半个月没见的母亲,跟着大哥出去走了一遭,精神似乎真的好多了,她走过去伸手接过母亲手里挽得紧紧的包裹,问,“妈,你身体怎么样?”

  叶母还没说话,叶望权已经大声奇道:“不在?不是要半个月才能动么?这还差好几天才到半个月啊!你怎么放他走了呢?”

  “是我放他走的么!”望舒听大哥这么说话,满肚子怒气迁到大哥身上,若不是这个办事糊涂的缺心眼的大哥和偏心眼的妈,自己怎么会碰见这档子事?“他自己有腿——就算没腿,他们家里来人了把他接走,我还能拦着他不让他走么?”

  望权跟叶母都没见过这样无故大发脾气的望舒,娘儿俩不明所以,一齐惊讶地看着她,望舒对大哥发完火,拿着母亲的包裹进屋道:“你们怎么回来了?就为了看——他?”她本想说许承宗的名字,可不知道怎的,在母兄面前,竟然说不出口。

  叶望权边跟着进屋,边答道:“我不在崔致礼那儿干活了,本来还想着回来看见许老大,看看他能不能帮我找个事做——现在他人都走了,也没指望了。”

  “你怎么不在崔致礼那儿干活了?”望舒狐疑地问,想到当初大哥的活儿是刘国志介绍的,难道因为自己不跟刘国志在一起了,他们就不要大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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