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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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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黑跳起来擂了汪大明一拳:“看不出你他妈还是个天才!哈哈哈哈,有这秘笈,咱哥俩很快就是千万富翁,狗日的才过现在这窝囊日子!”他脸上绽放出熠熠的光彩,兴奋得挥舞着拳头大喊大叫起来:“面包会有的,房子、车子、妹子,我们统统都会有的!” “嘘,都深更半夜了,你小声点。”汪大明没有随他一起发飙,继续用笔划拉着:“老黑,我查了资料,澳门最基本的赌法是赌大小,三个骰子总点数在4点到10点之间为小,11点到17点之间为大,无论赌大还是赌小,一次输的概率差不多是1/2,两次都输的概率是1/4,三次是1/8,四次是1/16,五次是1/32,六次是1/64,已越来越接近小概率事件。即便接连六把不胜,第七把也只需6400元。我们总不可能连续七把都赌不中吧,这种概率仅仅只有1/128!” 看来这确实是一个万无一失的发财秘诀。 汪大明识破“赌博天机”纯属偶然。此前别说赌博,就连一度在神州大地风起云涌的彩票热潮他都不屑一顾。这与他少年时期的经历有关,汪大明出生的那个偏远小山村一度有“赌博之乡”的恶名,村里无论男女老少不管认字不认字的一律都会赌钱玩牌。汪大明五六岁时就和其他小孩一样学会了玩纸牌、掷骰宝、开铜钱。那时候村里的传奇人物是“铜钱王”刘大麻子。刘大麻子的父亲是三乡五里都很有名的教书先生,一生为人正派,德高望重,可偏偏生了这么一个顽劣不堪的忤逆儿子。村人传说老先生在刘大麻子身上总共打断了九九八十一根指头粗细的棍子,最后一次刘大麻子干脆跪着不起来了,梗着脖子说:“要不你干脆将我打死,没打死的话我还是会去赌钱。”气得老先生浑身发抖,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放声痛哭“前世之过得此孽子”。老先生从此卧床不起,不多久终于含恨西去。其时年方十五的刘大麻子获得了彻底解放,从此早夜不归地四处豪赌,三五年时间就成为当地赫赫有名的“铜钱王” 汪大明小时候亲眼见过刘大麻子酒后的赌技表演。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刘大麻子居然生着一双纤巧无比的大手,一对铜钱在他手里像是得了灵通似的,不管开得再怎样滴溜溜地飞转,刘大麻子喊正就正喊反就反。里里外外围着的数十男女无不叹服之至,孩子们的眼里更是泛出崇拜不已的光芒。刘大麻子不仅砌了全乡第一座红砖的两层楼房,还娶回了全乡第一个城里媳妇。而他的两个书呆子哥哥一个在村里小学代课,每个月领40元工资穷得连油盐都成问题;一个去城里帮忙拉泥浆,包工头一看他那副高度近视眼镜马上挥手让他走人,懵懵懂懂地到处窜了十来天,工作没有找到还落了个“疯子”的名声。 要不是后来发生的两件事对汪大明刺激过于强烈,也许至今他也只是村里的一个赌民而已。汪大明11岁那年,赌债缠身的叔父被逼得走投无路,喝下了半瓶“敌敌畏”。收工回来的婶婶进门就骂:“你寻死也不寻个不花钱的,这农药还是赊账来的,被你喝了还要不要杀虫啊!”半年后,婶婶不堪守寡之苦抛下两个年幼的子女偷偷同一个外地货郎走了。另一件事是汪大明的父亲在县城赌钱时被别人耍了手脚,几百块用于买牛的钱输了个精光,心有不服的父亲经过细心观察终于揭穿了他们的伎俩,谁知不但没讨回赌资,反而被人家一顿好打。又气又恨的母亲伤心之下,套上绳子就要上吊,汪大明和妹妹哭天抢地死死抱住母亲的大腿这才没有酿成悲剧。也正是从那一天起,13岁的他在心里发誓终生不再沾一个“赌”字。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让他成了全村第一个大学生,在他之前,别说大学生,连高中生都没有几个,倒是因为抢劫、斗殴、聚赌、盗窃等被判刑的人接二连三,从来就没有断绝过。 大学毕业那年,汪大明侥幸分进了省文化厅。其时机关里已经开始流行“玩点小牌”,同事会餐前固然少不了“经济半小时”,单位集体活动更是轰轰烈烈的“集团大战”。虽然彩头一般都不大,但汪大明还是态度坚决地拒绝,因此慢慢被同事们视为了无情趣、死不开窍的“怪人”。牌瘾很重的丁胜贤副处长因为总是被汪大明扫兴,曾经语重心长地开导他:“一个大男人吃喝嫖赌不可样样全沾,但也不可样样不沾!像你现在这个呆鸟样,就算活一百岁又有什么意思啊!” 旁边一个人马上搭腔:“我说汪大明,只怕你死了的时候去到阎罗殿,阎王问你这一辈子喝了多少酒泡过多少妞,你小子回答说加起来才一杯酒总共才孩子他妈一个妞,那不是成心要让小鬼们笑死去吗!” 周围的人都呵呵大笑,汪大明也憨憨地陪着笑,既不恼羞成怒,也不亡羊补牢。 朋友们也好心地劝他:有时不妨陪领导、同事们“娱乐娱乐”,时代不同了,嫖、赌和吃喝一样,都成了重要的交际手段。有句话说两个人关系铁不铁,就看“有没有一起扛过枪,有没有一起下过乡,有没有一起收过赃,有没有一起嫖过娼”。汪大明只是笑笑,不置可否。下次有人邀他“娱乐娱乐”,他依然客气而坚决地拒绝。一次单位集体会餐后又是三缺一,作为顶头上司的丁副处长恼了,指着汪大明的鼻子骂道:“你他妈的怎么就这么点出息,大不了输几个钱嘛,输了老子借给你怎么样!”说着,就从鼓囊囊的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甩了过来。汪大明不气不恼,笑嘻嘻地将钱塞回丁副处长的口袋里去。同时更殷勤地给他们倒茶上水,只是死活不肯上牌桌。 然而,正所谓“憨人自有憨福”,汪大明的怪异表现引起了厅长千金姚冰的注意。在银行上班的姚冰一向心气奇高,不少高官、大款子弟都在她那里碰过壁。都说“爱情是盲目的”,再没有人比汪大明更相信这话的正确性了,当他莫名其妙成为厅长大人的乘龙快婿并被迅速擢升为政法处副处长时,还没弄明白自己一介农家子弟、才不出众、貌不惊人到底有何德何能竟然入了“冷美人”姚冰的法眼。住着岳丈给买的170平米的高档商品房,坐着单位新买的“桑塔纳2000”,汪大明没有理由不在姚冰面前自矮三分。 本来汪大明还有着更为远大光明的前景,组织部门甚至已经明确选调他到某县任副书记,偏偏这时候岳丈鬼迷心窍去争一个全国人大代表名额,结果贿选之事东窗事发,被省纪委“双规”。汪大明的“副书记”自然也没了下文。紧接着新上任的陆厅长大张旗鼓地推行“竞聘上岗”,其对于机构改革、人事制度完善的积极意义被抬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高度。然而等尘埃落定时,人们才蓦然明白陆厅长不过是借新名词在玩历任厅长都玩过的老招数——打击前任的心腹,安插自己的干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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