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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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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臂膀猛地将她圈住，那声音在她头顶低吼着，“阿米妮斯！告诉我，你到底在找什么？” 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她呆立着，任由自己的身体被紧紧揽在那火热的怀里。头脑一片空白，却有一股不知什么滋味拼命在胸口翻腾着，几乎涌到喉头！ 黑暗中，灼热而急促的气息喷在头顶，肩膀被用力圈住，整个背部传来熟悉的温度。没有人说话，室内静得只剩下两人交错起伏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耳边的声音才再响起，似乎平静了一些。 “一直……都没有发现。所以，我只能继续寻找。我怕你会自己找到，便只能盼着在你之前先找到。可是我更害怕，有一天真的让我找到什么，那时，我该怎么办？是毁掉它不让你走？还是放你……”说着，那声音又痛苦地嘠然而至止。 害……怕？她心里一阵抽痛，这个向来坚定果决的霸道男子，竟会…… 他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困难地道：“现在，我找到的所有箱子都在这里了，也许，你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你……” 身后沉默下来。片刻后，那双臂犹豫着，缓缓松开。 头顶传来沉重的呼吸。她盯着面前几乎落到屋顶的箱子，心，逐渐跳得快了起来。会不会……那个神秘的箱子真的在这里…… 双腿几乎就想要迈出去，可身体和心，却仿佛脱离了大脑的控制。身体微微发抖着，僵直立在原地。她痛苦地张开口，一阵阵酸涩从胸口奔涌上来，如哽在喉，难受的让她几乎窒息。 他见她没有动，似乎一下燃起了希望，呼吸蓦地变快，一个跨步绕到她面前。黑眸定定凝视着她，坚毅的双唇因为激动而紧抿着。 许久，沙哑的声音才困难地道：“不是为了什么同盟，阿米妮斯，是我……不想让你走！如果你想家，我命人建一座东方的园景，和你家乡一样的园景……” 声音猛地收住，又坚定地接道：“不！我尼布加尼萨，不会让你想家！” 她呆呆看着那急切的面庞。霸道的话语，仿佛落在了她的心上，压得它承受不住似的，酸痛、颤抖。 思维几乎停顿，他的双眸，也急切而贪恋地，细细在她面上描摹。声音落下许久，也没有回应。面对她的沉默，那紧绷的神色似乎逐渐支持不住。 终于，他眸光闪动，猛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在无数箱子圈出来的那一小块空间里，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她的脸被迫紧贴在他厚实的胸膛。灼热的温度中，她头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那强有力的心跳。 “阿米妮斯……不要走！”他的头埋在她的发丝中，仿佛再也忍耐不住，低沉的吼声似乎是从身体深处发出，“即使到最后仍然只有那个仪式，我也不会后悔。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女人。即便你走了，我尼布加尼萨，也只会有这一个王妃！” 颤抖的心，瞬间被一阵暖流淹没，仿佛奇异地融化了。她心潮涌动，微张着口，似乎想说什么，喉咙却哽得无法发出声音。所有酸楚都聚到了鼻腔，双眼被冲的一涩。 古巴比伦的夜空下，人群依旧源源不断地向幼发拉底河的下游聚集。熊熊燃烧的篝火，不知疲倦的歌舞，将一直延伸到杜木兹神的仪式。 米罗达神殿顶部的天台，是她从未来过的，这个神秘古国最接近苍穹的所在。 雪白的裙袍直拖到地，代替了伊丝塔尔原本鲜艳的华服。所有人不解的时候，他却不问原因，凝望着她，点头。 她垂首俯瞰，黑压压的民众几乎塞满了城里的每一个角落。他们或立或跪，面向神殿，虔诚地仰望着这个天台。错落的泥砌房屋，斑斓的彩砖宫墙，壮丽的城门，蜿蜓的、通向整个美索不达米亚的道路…… 微微抬头，她凝视那沉寂又变幻莫测的天空。穿过数千年的历史长河，迷途在这个古老的平原，就是为了……今天这个归宿吗？ 迷蒙中，一个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从后面悠悠传来。 “美丽的伊丝塔尔……”她闻声回首，修长的脖颈勾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那个英挺的男子正缓缓走向她，步履坚定，一双漆黑的眼眸紧紧凝视着她，坚毅的唇开启。 “伊丝塔尔……你是月神的爱女，你是众生之门的开启者，你的光辉，照耀着天，照耀着地，照耀着家宅，照耀着万国……” 无数人民聚集，虔诚得没有一点声音，只有这铿锵有力的话语，响彻整座城市。她望着他走来，仿佛真的看到那童话中的杜木兹，走向他的新娘。 “……伟大的伊丝塔尔，人间天上，再也没有谁像你这样高贵。你是地上的光，天上的光，你是我生命中的光。” 他坚定地念着，站定在她面前，缓缓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双眸相对，她清楚地看到那燃烧的黑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你的意志，就是我的法律。你的目光，可以让我复活和死亡。伊丝塔尔，众神之神，万都之王，全人类的主宰，我的……主宰。” 每一个字，仿佛都敲打在她的心上。胸口明明异样的澎湃，可她心里却无比的安宁--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如此安宁。 他依然伸着手，黑眸灼热地凝视着他的面庞，低低唤道：“阿米妮斯……我的伊丝塔尔。” 心，忽地打破宁静，轻颤起来。她微闭了眼，终于抬起右手，牵了上去。 瞬间，民众齐声欢腾起来，沉寂的古国仿佛突然陷入沸腾。祭司们带头唱起了对神明的赞歌，片刻后，混着欢呼的嘹亮歌声便响彻天穹。 阿米妮斯的身躯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拥住着，后背传来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让她深陷在那怀中，不能自拔。 他的脸贴在她的脖颈旁边，灼热的气息让她面颊也微微发烫。 “这是我的国家，我的城市。我会让你永远站在这个高度，和我一起俯瞰大地。” “……这个高度算什么，我以前的家住在三十层，可比这里还要高呢。” “三十层？”低沉的声音似有不满，沉默片刻，他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指，霸道地指向前方。 “你-----看着那里！我将建一座三十层高的花园，一座东方的悬苑！我尼布加尼萨，不会让你想家！” “悬……苑？” …… 古国的微风吹过，两人的黑发轻轻飘扬，在风中飞舞着，纠缠着，嬉戏。 古老的美索不达米亚，两条大河川流跨越。断断续续的朦胧歌声刚刚止住，又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欢呼从那块名为“伊甸”的土地上传来，久久未息。 时间，仿若凝固在这一刻。 又仿若，真的流淌了千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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