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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第九章

  蛇:不仅是爬行动物

  与其说杉木凹乡至马鞍形口的公路是扩建,倒不如说是新建。原有一条机耕道,只能走手扶拖拉机,且年久失修,山崩地裂,现在已不能跑任何车辆,充其量只能算是人畜能走的大路。

  市里通知下去后,乡政府组织民工上马,但老百姓都不愿意修路。乡政府说,修路就是修电站。老百姓更是不同意了,说莫说修电站了,就是修祖坟也不干了。

  你们看,政府干了几件好事?精麻厂变成了麻烦厂;啤酒厂变成了痞子厂。鸡场养几只癞子鸡,红河渠成了烂肠瘟,红河坝是羊癫风,红河水库是"病美人"。

  贾癫子都唱了:"麻啤二厂烂肠瘟,鸡巴一甩羊癫风。想吃奶水漏掉了,原来是个'病美人'。"

  乡政府解释来解释去,老百姓还是不买账。乡党委沙书记亲自出马了,也不行。思想工作行不通,乡长强行开挖,动土的第一锄就遇上了"拦路虎"。一老太太,躺在工地上,说那是她的阴屋场,谁敢动就从她的身上踏过去,她就只差这一锄土的人了。老太太视死如归,乡政府没辙了。大家互相埋怨起来,说过去是干了些伤农的事,可那是不懂市场造成的,又不是主观主义造成的,现在干的是地地道道的好事,老百姓怎么就这么不理解呢?这到底是那根筋出了错?要是老太太一个人的事也好说,可现在明明是大多数人的意思嘛。

  这就不好办了,不好办了!搞不好,再弄出个群众事件,市里又要出典型了。更有高人说,这几年工作不顺,是乡政府的大门没开好,偏了,方向不对,要把方向纠到紫午向,对准羊角山的羊角上,羊角是避邪气的。等大门改了,再来搞老百姓的事。

  沙书记这次没有强行执行通知精神,而是把"皮球"踢给了冉小玉。

  冉小玉不管重点工程,但管农村,这修路的事,她是赖不掉的。冉小玉对下面是有求必应,她的人气儿一直旺着,她是有脑子又有点远见的人,把很多送人情的事都做到前头去了。她本不想管这件事,可她又觉得是个机会。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是犁开山管的,她就动了心思。

  冉小玉把公路扩建的事报告了犁开山,就亲临现场了。

  冉小玉的到来,把事情搞得更糟了,没想到千里马也有失蹄的时候。不是她冉小玉没水平,而是老百姓把过去的一摊子事,全算在了县政府头上,把过去落下的一肚子气,全撒在了她冉小玉头上,她都有点背黑锅的味道了。

  乡政府说,这项工程与县政府无关。老百姓却只认死理,说她县长都下来了,你还敢说与县政府无关?我们算看透了,乡政府的人尽是些睁眼说瞎话的人。她县长都摆在了这里了,还要白天说黑话,那我们才见到了骗人的政府。

  修电站,这么大的事,一开始就受阻,影响多么不好,冉小玉坐不住了。冉小玉是个有责任心的干部,她召开了乡干部会,集思广益,说这电站建到红河县地盘上是多么光荣的事,建到杉木凹这个地盘上,那更是全乡人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

  话是这么说了,老百姓还是不买账,说如果是市政府、省政府的事,那上面怎么不下来人?光下一张纸,就是圣旨了?老百姓的话,让人哭笑不得。

  冉小玉无可奈何,还是把下面的情况如实上报了。冉小玉在这些大是大非面前,头脑相当清醒。她不想在摘个桃子时,掉下来条虫咬了她。不合算的事,她是不干的。

  犁开山听了冉小玉的汇报,不敢怠慢,火速来到了杉木凹。

  市长下来,为乡政府澄清了"骗子"问题。乡干部再下去做工作,就有了底气,说:"老乡,你们看,市长都亲自督阵来了,这不是我们骗你们吧。修电站,那是你们祖宗八代修来的福,祖坟埋得好呀。"

  老百姓看到了实在的动静,认为犁开山才是代表国家来的。县政府气候小,翻不起浪。国家干事,才有搞头,不得在钱米上捏捏掐掐,三峡就是例子。三峡,天大的气派。老百姓认为犁开山就是国家,也就慢慢信了。

  有一部分人行动起来了;有一部分人还在等待观望;有一部分人唱反调,犁开山带着工作组亲自做工作去了。

  万事开头难。这第一关过了,下面的事情就会慢慢顺起来。

  大多数老百姓是通情达理的,轰轰烈烈地干了起来。

  犁开山一高兴,这位年轻的副市长就透着一种诗人气质。他在回市的头天下午,带着冉小玉、覃红、沙书记等同志,又去了一趟建电站的那个马鞍形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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