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官阶(57)_应天故事汇

五十七

　　卢品压抑着潜入骨髓的兴奋，鼓突的一双眼珠在镜片后闪闪发亮，堆满了横肉的脸部显得生动。他暗想，上这"半步"，真是比登天还难。他瞄了瞄晓明手上的杯子，晓明并没有看他。但他还是感觉到了这可是自己登上市长宝座，快要熬出头的一次机会啊。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想机遇，机遇就来了。

　　卢品抢先发言了。他首先充分肯定了在晓明的领导下由自己所带专家组取得的重大成果，并说这个成果的直接效益就是赢得了省委省政府对这个项目的批准。然后，他又大胆提出了自己的设想，说："常委会上扯一个大方向，把盘子定下来，看下一步究竟怎么搞才能完成省委省政府交给我们的这一划时代的任务。"

　　会中，市委办叫晓明去接一个电话。

　　几个常委趁机私下议论。看来，去年"七二三"水患，坏事变成了好事，这事中央挂了号，省委也不敢不重视了。看来，有许多事，谋事在人，成事还要天。若省里不下决心，红河市十年不吃不穿也建不了一座电站，还莫说梯级。

　　有几个常委在议论其他的事，声音很小；有的常委朝犁开山和卢品看看，因为他俩脸上的表情比任何人的都丰富生动；有人在如蚊子般窃窃私语，说卢市长讲那样的话，真是大言不惭。

　　真理自有公论，有人窃窃私语说这个项目若不是晓书记努力争取，恐怕也没有这么好的结果，至少没有这么快的效果。

　　晓明接完电话，进了会议室。大家停止了说笑私语。

　　晓明说："刚才是省委羊副书记来的电话，一是了解一下我市的近段工作情况，特别是要求我们要尽快落实红河电站具体实施方案；二是传达了中央对红河治理的有关精神，省委已决定由羊书记继续联系红河市的工作，他是为我们红河遮风挡雨的一棵大树呀。这个项目不是羊书记讲硬话，命运如何，还不怎么好说。"

　　有很多同志都点了头，意思是这个项目的确来之不易，由此他们也领略到了能批下这个项目所包含的权威性。

　　高层领导的权威，不光是有权，还要有威。这权威来自一种神秘，来自一种不确定因素。比如，他们能知道很多鲜为人知的内幕。比如，他们能说出这个项目的来龙去脉，足够他们在今后的言谈中兜售一阵子。比如，某领导已办妥了一件事，硬是不敢表硬态，他还要请示一下他的直接领导。比如，昨晚上谈好的一个方案，今早就变了。这权威就是这样高深莫测，又细如毫发。

　　接下来各位常委从大局、从各自分管工作的角度、从当前的工作形势、从全市人民的愿望情绪等等各个方面，全面阐述了如何落实省委省政府决定，科学决策一个相对完美的具体实施方案。

　　每个常委的心都在燃烧，晓明对常委们的发言都点了点头，表示首肯。

　　市人大古主任也表了态，说："这个项目的实施是天大的好事，天是什么，天就是我们的人民，这是上级党组织对我们红河人民的极大关怀和特别厚爱，我们人大将在今后的工作中，不遗余力地支持市委市政府的这一重大工程建设。"

　　晓明带头鼓掌，会场的掌声响起来。

　　市政协主席接着表态，说："红河从今往后可就要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了。作为政协，我们不会旁边站，不会甩手看，不会像有些人说的歇翅梳毛，我们要发挥我们的政治优势、人才优势、监督优势。"

　　话音刚落，掌声响起。

　　卢品和晓明对人大、政协的发言表示了敬意。

　　大家的激情鼓舞着犁开山的心。最后，犁开山来了个补充发言。

　　他说："看来，红河电站的建设已摆在我们工作的重要议事日程上来了，我们必须高度重视。大家对红河的了解都比我深、比我熟，大家都发表了很好的意见和看法，我大部分表示赞成。但是……"

　　霎时，会场鸦雀无声，在座的常委们面面相觑，立马闻出了这位专家市长的火药味。听琴的最高境界就是要听弦外之音。

　　会场的突然肃静，给了犁开山一种无形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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