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官阶(26)_应天故事汇

二十六

　　犁开山在电话中告诉冉小玉，说："我还有事，茶就不喝了，改日找机会再喝。至于工作上的事情，扩干会上已讲得很清楚了，贵在抓落实。"

　　冉小玉还想客气几句，但毕竟心中没有底，也就不好强求。她只好说："我知道市长忙，就不打扰了。犁市长您是求真务实的专家型市长，我一定把您的好作风带到基层去，从我做起。"

　　犁开山没有立即答话，冉小玉继续说："犁市长，我给您买了一套世界文学文库和世界科技创新资料，明天我叫司机送给您。另外，我给您夫人推荐了一套化妆品，不知您夫人喜不喜欢。我顺便给您女儿捎了一个"智多星"，是一个搞推销的朋友赠送的试用品。犁市长，您要多保重，晚上用电脑要多喝绿茶，不要忙得太晚，要注意休息。"冉小玉一口气把要说的话都说出来了，生怕犁开山中途打断她的话。还好，她总算把她的意思表达完整了。

　　刚才，对方几次欲打断她的话，都被她抵过去了。她没等对方的"子弹"扫过来，就一梭子扫过去了。她的舌头有了一种快感，头脑却空了，像打完子弹的空匣子一样，心里就没了底。

　　她喘了一口气，还想补充说点什么。犁开山似乎有点生气了，说："冉县长，你是开杂货铺的推销员，还是国家的公务员？今天就到这吧，再见。"

　　冉小玉闻到了一种火药味，在犁开山不冷不热的"再见"声中，她不情愿地放下了手中的电话。

　　冉小玉把"子弹"扫过去，却把自己撂倒了，刚刚还是一条活蹦乱跳的桃花鱼，转瞬间就像被鱼网拖得晕晕乎乎冰凉冰凉的了。

　　寒气逼人

　　冉小玉的热脸遭遇了冷屁股，心里酸酸的，一股酸水不知怎么发泄。

　　她放下电话就胡思乱想起来，想着想着，思路还是在犁开山的身上，甩都甩不脱。想着想着，她自责起来，觉得自己是有点冒失、急躁，头脑发热。说过头话，没有吃准对方底线，没有拿住对方软肋，怎么能这样冒进呢？想着想着，她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了。

　　她想起犁开山刚来红河时，市直机关就沸沸腾腾传着的一件事。她想只有从对他这些言行的细细体味中，才能摸准他的脉搏，才能找出开启他心灵的钥匙。

　　冉小玉没有与犁开山接触之前，她对犁开山的言行没有多在意，有点与己无关高高挂起的味道。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对他的一切言行都看到骨子里去了。犁开山今天对她的刺激，让她自然又联想起了市直单位曾传颂一时的那件事。如今想起来，她的脊背骨都透出了一股寒气。

　　犁开山刚来红河不久，一天下午，他一个人步行来到市水利水电局办公大楼转转，到党员活动室看到几个年轻人玩麻将。

　　他走进去问他们局长在不在，有个小伙子正好放了一炮，就生气地说："讨嫌，你找局长要到"码子店"去找，走走走，莫影响老子的工作。"小伙子站起来毫不留情地把犁开山赶了出来，把门"嘭"地关上了。

　　犁开山沉默地走了，寒气逼人。晚上，市委组织部找到了那位局长。第二天，市纪委的同志进驻了这个局。

　　这件事不胫而走，引起了市直官员们的骚动不安。大家私下议论，犁常委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副市级干部，有品位，不怕事，又廉洁自律，前途一片光明。

　　这件事对区县官员们的影响也不小，原来想趁机与犁常委套近乎、试深浅、摸行情的官员们也就有了收敛，没有那么明目张胆了。当然，也有某些人不屑一顾，说如今哪有什么清官，都是些进香时是菩萨，进香的走了就是鬼。

　　冉小玉当时有自己的想法，她是有心计的，搞的是冷水泡茶漫漫浓。

　　可是，现在看来，她觉得自己搞的这一套同样没有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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