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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我静候着月底的到来。胡骞予的答案,我的去留,托尼的决定,统统在月底揭晓答案。

  李牧晨要我回环球主持董事局,我婉言拒绝了。

  在我看来,李牧晨比我更适合掌管环球。

  我之前在香港环球所做的很多业务决策,此刻回过头去看,实在是太过激进,丝毫没给公司留后路。而李牧晨不同,他熟悉新加坡国内的资本运作手段,当初在恒盛时,便已经对亚洲市场了若指掌,他也已熟悉了环球薄弱所在——欧洲地区的商业运作。

  他才是真正适合做上位者的人。

  我也和托尼见了面。

  就如李牧晨所说,与露西相比,托尼现在也并不好受。只是,一个痛彻的是心扉,另一个,痛在残疾的身体。

  托尼目前正在接受物理治疗,他倔强地做着高强度的腿部恢复训练,这个男人,从来是成功者,人生字典里也似乎从没有“服输”二字。如今他没了双腿,也相信自己能在最快时间内适应用假肢站立。

  他的确痛苦,但是,他强大的意志支撑着他,他不会倒下。而露西,在噩耗袭来时,直接选择用精神失常来保护自己。

  我见托尼,只为告诉他,这个月月底,只要胡骞予肯把他手头的股份转让给我,他就不能再动胡骞予一分一毫。

  我这么说的时候,托尼正伏在支步器械上,大汗淋漓地试图走完不过5米的路。

  他大汗淋漓,艰辛万分,可他苍白的脸上,却是一贯的残酷的笑:“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商业帝国?胡骞予没那么愚蠢。”

  我不想再跟他吵,尽量心平气和:“所以,如果他做到了,你就不能再害他。”

  他斩钉截铁:“他不可能做到。除非……”

  “除非什么?”托尼没有立即回答我。他双臂分别勾在支步器两边金属杆上,终于,艰难地走出了一步。他对此颇为满意,这才气喘吁吁地继续道:“除非你告诉了他,我还活着。”

  他累得连话都只能用气音来说,可是,他的表情、眼神,都依旧是强势者主宰一切的模样。

  这样一个男人,年轻时,该是多么吸引人,露西,甚至,我的母亲都……

  我用力摇摇头:“我没有向他透露任何一点讯息。”托尼似乎没有在听我说话,而是依旧在艰难地继续着他的下一步。

  但是,等到他又成功迈出一步后,他接着我的话,继续:“我也相信你不会这么感情用事。所以,胡骞予也不可能会放手。”

  “结果是什么,月底自然会见分晓,”我不想看他这样随意决断他人,他这个样子,与残酷的独裁者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连眼中都似乎透出某种掠夺时的血腥,我顿一顿,咬咬牙,终于道出了我一直想要说的话,“我只要你的一个承诺,一个,给你女儿的承诺。”

  闻言,他终于停下了,也不再只关注于他自己的双腿,而是看向了我。

  他的眼中似有波涛汹涌,可是最终,还是恢复成了冷淡与平静,“为零,你知道么?你妈妈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你答应了?”我压抑着嗓子,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他却置若罔闻,将头转向了窗外,嘴里像是在喃喃自语:“她为了林甚鹏,你为了胡骞予。Vivi,你们的选择,也很相似。”

  也许,是我眼花,这样一个冷血的男人眼中,有悲恸,一闪而过……

  再回想起托尼那时的失魂落魄时,我身处胡骞予家中。

  对,应该是用“家”这个字眼没错。

  因为胡骞予陆续将他在胡家大宅的东西搬了过来,这个家里,有了他的味道。

  我晚上住在这里。没有分房睡,也再没有过肌肤之亲。我们各自睡在床的一边,床尺寸足够大,我们连手都不必碰到。

  这一次,胡骞予搬来的是书籍。一些名著,一些财经类读物。

  他在书架前忙碌,我看着他的背影,想着白天与托尼见面的情景。我母亲爱林甚鹏?所以才会去求托尼?可是,为什么,我却是她为托尼生的孩子?

  我呢?我爱胡骞予,所以才去求托尼。可是胡骞予呢?

  我看着他的背影,默默问着:你爱我,所以会放弃恒盛,对么?我在心里问着胡骞予,也是在问着自己。

  这时,一本厚实的书突然掉到了地上,响声惊动了我。

  我回过神来,就见胡骞予正弯腰捡起书。书里掉出一张东西,轻飘飘地落到了离我近一些的地方。

  胡骞予走过来,我走过去,同时捡起那东西。

  是张照片。

  我的照片。

  而我并不知道自己曾有过这张照片。

  照片角度有些奇怪,像是偷拍的。我认出照片中的建筑。是耶鲁的图书馆。秋季的校园中,落叶遍地,阳光斜照黄褐色巨石建成的建筑。

  我在其中,只是个抱着书本,打扮无奇,快步穿行镜头而过的学生。拍摄角度不好,但光打得好,我的脸,沐浴在阳光之中,甚至可以看清脸部轮廓上,细细软软的茸毛。

  胡骞予从我手中轻轻抽走照片,夹回书页中。他没说什么,也没看我,直接返回书架前,将那本书放上去。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年少时做的蠢事。”他背对着我说,语气云淡风轻,像是不经意间说出口那般。

  —***—

  月底,到来。

  这一天,我没有见到胡骞予。我等了一整天,等在家里。他没有回家,也没有给我电话。

  反而是托尼联络了我:“我至今没有听说恒盛那边有任何大动作的消息。你该死心了。”

  “不,晚上12点之前。”我坚定不移地说。虽然,此时已是下午,我依旧没有收到胡骞予的任何回应。托尼没有再说什么,我便径直挂断了电话。

  等候的时间也许很长,但是在我看来,不过一瞬,便已到了午夜12点。

  好了,我该死心了——

  可是我能去哪?我的护照还在胡骞予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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