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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但几乎同一时间,一个年轻的男声在她身边响起,"何楚……"听筒被她严严实实地捂住,然后立刻挂掉。

  江城愣在原地足足有半分钟,神情恍惚。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苏意问道。

  江城怔怔地看了他半晌--他看到了苏某人的动心,难道说他好不容易走出自己的心理阴影,然后会踏进一个更深的坑吗?

  他想了想,选择不厚道的隐瞒。何楚和某男人可能同居的这个事情,他实在说不出口。于是,他伸手拍了拍苏意的肩膀,十分同情地说了一句:"没什么,兄弟,你保重。"

  苏意瞪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工作。

  何楚光着脚站在略有些凉的地板上,看着冲进来的欧离,愣住了。思绪飞快地运转起来,她开口说话:"你别说话,回答我就好。"

  大男生站得直挺挺的,抿唇点点头。

  "昨天晚上,我后来就睡着了?"她皱眉,几乎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他点头。

  "这里是你家?"

  他继续点头。

  "你直接……送我上来的?"她斟酌半天,换掉了那个"抱"字。

  他点点头。

  "我们……没发生什么吧?"她吞吞口水,喉咙干燥,虽然没察觉任何异样,但是难保她没有兽性大发地占美少年什么便宜。明明没有喝酒啊!为什么会这样?她几乎要抓狂。

  欧离终于摇摇头。

  何楚松了口气,"谢谢你。"

  还好她没做出什么令自己鄙视自己的事情。

  "洗手间里有一次性牙具,我已经准备好了。"欧离冲她笑笑,"听刚才的电话说你要赶时间,现在已经八点四十了。"

  何楚再次惊呼,急急忙忙地冲进洗手间。五分钟过后,洗漱完毕,她站在不大的客厅里看着欧离,几乎要愁眉苦脸了,"小离,你这里有女装吗?"

  "女装?"打量了一下她的衣着,欧离瞬间了然,她已经不够时间回去换衣服了,"我妈妈有几件衣服留在这里,她身材应该和你差不多,喏,都在这个衣柜里,你自己挑吧。"他打开卧室的衣柜,"你随便挑,等一下我送你过去,我先出去收拾一下。"

  何楚总算松了口气,但当看到衣橱里衣服的风格时,她倒抽一口凉气--花花绿绿的颜色,各种各样经典女人风格,多数是亮晶晶的曳地长裙。看来,欧离的妈妈一定是时尚界的先锋人士。

  如今时间迫在眉睫,她没有工夫挑三拣四,于是努力找出一身相对比较正式的衣服--亮蓝色缎面短款小西装,提花黑白及膝裙,以宽大的黑色腰带强调腰部曲线。她在衣柜里还找到了一根簪子,手上连皮筋都没有,只能直接绾起来,虽然有点儿松垮,总好过披头散发。

  拉开门的时候,欧离双眼一亮,"何楚姐,你应该经常这么打扮的。"

  何楚无奈地苦笑,"低调,向来是职场的生存法则。如果我穿得这么招摇,可能早就被无数人耍手段踢出公司了。"

  "何楚姐的职位一定很高吧?一看你就感觉是事业型的女强人。"欧离一边带着她下楼开车,一边继续聊天。

  "哪里,糊口而已。"她摇摇头,"别说什么事业,更别说什么女强人,这些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幌子。"

  欧离轻笑,"如果大家都有你这种觉悟,职场上就不会有争权夺利了。"

  指给他要去的目的地,她继续刚才的话题,"其实不光是职场。"看到苏俊和苏意的微妙关系,虽然不甚了解,但她这个旁观者十分感慨。明明是兄弟手足,却因各自立场不同,便势同水火。想到当年的慕笙和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不是单纯的慕笙一次又一次毫无保留地对自己付出,想必心防甚重的自己也很难相信她吧。

  于是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凡是有利益关系的地方,几乎都会上演这样的戏码。没有什么父子母女,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大家拼命争抢完全是为了自己。所以我觉得,有时候有钱也不是一件好事。"

  欧离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片刻后才笑道:"嗯,何楚姐说得很对呢。但是,习惯这个东西很可怕。如果习惯了优越的生活,恐怕没有多少人有勇气靠自己的双手去奋斗。"

  "没错,"何楚笑着点头,看得出这是欧离的肺腑之言,有钱人家的少爷,大概或多或少都有烦恼,"不过没有试过,你永远不知道未来有多遥远。小马过河的故事是很简单,但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未必看得那么清楚了。"

  "何楚姐你真是洒脱,"欧离心悦诚服地笑笑,"我想你一定不会有什么太大的烦恼。"

  何楚的神色僵了一下,旋即变得温和,"当然不是,我有很大的烦恼呢。"

  "真的?你骗人吧。"欧离满脸的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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