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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爱无能

  也许有一天,我们突然发现,自己所爱的原本就是一个幻像中的人,我们想爱的其实是梦里自我的虚无。

  -----------镜子

  《爱无能》新版自序

  爱无能的前世今生

  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我的白天才刚刚开始。

  那是2001年冬天,我刚到北京的状态。

  在那些睡眠糟糕的日子,我一直都思索着我的存在有无必要,以及我的爱,还有我想要的未来。

  心里的一些伤痕,似乎过不去,于是我逃离了遥远的南方,来到比北方家乡更北的北京。

  古城西安的同学来看我。她是我的红颜知己,有着同样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在幼小的童年,我们都曾失去过至爱的亲人。

  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我们比别人更早的懂得了死亡。

  在忧伤和死亡之间,我选择忧伤。这是多数人的选择。

  有时人不是贪生,而是舍生赴死也于事无补。苟活尚还能自己折磨自己,以得到微薄的救赎。

  我不信命,可在命运面前我无能为力;我相信爱,可爱情不是我一人能够做主。

  在黑白颠倒的时光里,我逃避着感情的伤,只能整日与知己把酒言欢,彻夜不眠。她问我当时的感觉,我说就是一种无力感,是爱……无能。对,爱无能。她说这个词太好了,很确切。

  于是,在新世纪的开始,我结束了一段长达N年的感情,却收获了一个词,这就是“爱无能”。

  其实,我所认定的爱无能,是不想、不敢、不懂爱了,是对爱无能为力,而非失去了爱的能力。我们一直都没有失去爱的能力,这种能力与生俱来,也生生不息,永无止尽。

  诚然,爱无能是最尖锐的字眼,是最刺痛的伤口。但它只是情感生活的一个暂停,是现实的困境,是成人游戏的无奈,是我们欲望的罪与罚。

  杜拉斯说:“爱就是爱消失的过程。”一切不需要解释,人总会被割伤,这就是生活。想对感情作以纪念,却又不想让自己沉溺其中,必须选择一种方式来表达,然后遗忘。所以我写了《爱无能》。

  从2001年底开始,直到2003年SARS结束完工。这期间世界发生了很多事,有美国的9·11,英国的疯牛病,以及全球蔓延的“非典”和我创造的爱无能。

  《爱无能》是关于一个男子对爱情的坚持和理解,是对自己灵魂的洗礼和温暖。

  一直在梦想的旅途中前行,奔波了太久,似乎忘记了初衷。

  那些曾经张扬的青春和甜美的爱情,最后都输给了时间。生活的残酷与艰辛,只有在近距离触摸时,才知道人心的孤单与冷漠。连同爱,我们只能靠自己。

  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依靠,除了自己。这句彼时女友最不爱听的话,最后却验证了自己,预言了别人。

  每个人在自己心里都是一只骄傲的孔雀。有时,生活掩盖了爱情的真相,让我们沉浸在虚假的幸福里。我们总在一味的解决温饱、奔向小康、让生活更加富足,而我们的爱情却日渐贫瘠。

  我们装作视而不见。

  母亲给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我却看不到一个黑白分明的世界。

  我试图寻找意义。可后来的几段感情,到最后都无疾而终。

  我曾听说爱情回来过,可我恰好不在家。在城市的寂寞森林中行走,寻找梦想、爱情、以及丢失已久的快乐,可我最终空手而归,回到生活的原点。

  我是如此贫穷。

  预计在2003年圣诞节上市的书,出版社将其延期至2004年情人节之后,在全国书市的推出,《爱无能》引起轩然大波。一时间媒体竞相追逐,凤凰卫视和新周刊等有影响力的媒体掀起联动效应。大多的采访我都婉言谢绝,而更愿躲在众人的背后远远观望。

  此后,书的热卖,生活也一再被打扰,专栏的约稿和影视公司改编的期望,我都没能按要求去完成。我是一个如此叛逆而倔强的人,不近人情。

  偶然收听午夜电台,女主持人却正和听众在讨论我的《爱无能》,那些聚集在电波中相互取暖的孤单灵魂,让我潸然。

  陆续收到读者的电子邮件和留言,以及各种各样的小礼物。我开始回复每一封邮件,可后来完全忙不过来,QQ和MSN上面加入的人数均超过500,也超过了我承载的极限。那些好奇、困惑和讲述,只会让我们继续没有意义的讨论,除此之外,我做不了什么。

  长期失眠,40多小时的持续极度清醒,浑身疼痛、经常幻觉。深圳某报社的读者眉在图书馆读到我的书,加了MSN,聊天,并辗转从国外带回治疗失眠的药物在出差时送给我。感谢,无言。

  感谢沈阳17岁女生小添给我邮寄那么多的私人日记和各种精美的小玩意;感谢上海读者sakana告诉我她去日本留学带在身边唯一的一本中文书就是《爱无能》;感谢浙江和新疆读者的远道来访;感谢所有读者告诉我在我的书里她们都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感谢兰州读者echo的无理由信任,她给我留下一封让人胆战心惊的电邮透露要和世界永别,不由分说。此后整整一年,我都在担心,这种沉重几乎让我窒息。好在,一年后她又来信告诉我,她终于度过了那暗无天日的难关。不管怎样,这让人安慰。

  感谢不曾谋面的长江文艺出版社编辑姚梅,感谢她对我书名的最后坚持。那对我很重要。虽然2008版《爱无能》差点改名为《止爱》,正如有些事我们一直无能为力一样,不再纠缠。不过它已完成了它的使命,一路走好。

  这些感谢其实也是徒劳,我亦无力回报。而且还有那么多人未能提及,真的很遗憾。在心里,我会永远都记得你们。

  不想来北京一下就过了七年。生活的流离失所,感情的无所依托,其间的破碎和断裂、绝望和崩溃夹杂,成长的疼痛。

  选择再次上路。那是必然。

  时常在露台对着长安街绝望地尖叫,声音淹没在地面轰鸣的汽车洪流中。

  楼下像一个巨大的工厂,日夜喧嚣。我用望远镜观察如蚁的行人,表情漠然的保安和呼啸而过的警车。世界的不真实,存在的幻觉。

  夜半爬楼,气喘吁吁却有粗暴的怪念,像电影里的镜头,暴力而空洞。

  在感情上,我们一直都很富有,可我们很难收获。

  付出,有时也是一种贫乏。

  不是不想爱,不是不能爱,只是爱无能。

  网络上有人说,人生有七大悲,爱无能排在首位。

  其实我们一直都不缺乏爱的能力,而是曾经为爱奋不顾身,也曾为爱伤心欲绝,那些曾经的沧海,早已变成了桑田。心被磨起了茧,飘落于万丈红尘,随风而去。从南方到北方,从纽约到东京,爱无能在一夜之间席卷全球,去看看那些报刊和传媒的相关内容早已是铺天盖地。

  那些背叛爱情的人,或将得到宽容与祝福。身边那么多人爱了散了,剩下的都在情感的泥淖里苦苦挣扎。

  也许生命中有些爱注定不能牵手,爱情的轮回,等到几千年未必能修得一次同船渡。

  性格不合只是愚蠢的借口,爱的不妥协,忘了谦卑与忍让。曾是爱的虔诚信徒,如今却义无反顾的背叛。

  爱被伤成了残。

  逐渐失去爱的兴趣,对爱越来越不够坚定,更对它无能为力。一生一世的爱情已然没了希望,爱情成了抵死不从的妄想。

  太爱自己,还是太怕受伤害?

  还有人性喜新厌旧的弱点,我们无从克服。男人无论多体面,在内心他都是流氓;女人无论多清高,在床上她都是荡妇。激情已逝,爱淡神驰。

  我们几人能做到大爱无求?

  许多人,都因不了解而结合,因了解而分手。身体越来越熟稔,爱情越来越陌生。

  爱情的过程就像堆雪人,一开始想把它塑造的几近完美,但随着热情耗尽,最后消失不见。

  爱有时只是徒有虚名。

  因为相信,所以爱了;因为爱了,所以被伤;因为被伤,所以不再相信。“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底,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爱情它是个难题……”

  如果每份爱的收场都是注定无奈,那么,我们是选择爱,还是不爱?

  也许真爱只有一次,刻骨铭心过后,失望与疼痛会让我们学会保护自己,然后一点点退缩。我们的爱情如同嚼甘蔗,甜蜜到最后只剩下满嘴的残渣。

  无论怎样的爱情,也难抵岁月之刀。经年之后,我们能看到的仅仅是那些在反反复复的爱情中老去的身躯,以及镜中模糊不清的容颜。

  人生如此,我们又能怎样?任凭一再错过,难找到命中的真爱。而时间,那残酷的时间不会等在原地,我们只能委屈了自己,将就了爱情,成全了婚姻。

  我们只是普通人,我们耗不起青春,拗不过父母,甩不开责任,抗争不过命运。我们只好如此,只好装着幸福,带着虚假的笑容和爱的幻想步入婚姻的殿堂。

  从此不再奢望。

  那些心动和温暖的感觉,只好压在心底的火山。或有朝一日爆发,或永远长眠。

  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在为爱而活着,哪怕你确认爱已无能。

  不论恋爱的犀牛,还是落单的候鸟,我们都要有一颗勇敢的心,相信总有一种爱会让我们泪流满面。

  即便我们用尽一生去寻找。

  心中有爱的人一直坚信,在我们的心海深处,总有一盏不灭的灯火指引我们永不迷失。

  降临人世的时候我在哭,爱我的人却在笑;离开人世的时候我在笑,而爱我的人却在哭。在这哭笑之间,我将完成漫长而短暂的一生。我们的爱,也随之耗尽。

  生命渺小而脆弱,没有你,太阳照常升起,生活依旧继续。

  我想,我们还是需要相信爱的。

  否则,我们更加一无所有。

  镜子

  2008年10月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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