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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中年男人皱眉想一下,点头,回身取了张凳子过来,踩上去小心地将两张黄纸揭下。那黄纸一本书大小,纸页粗糙,不知是用什么工艺做出来的。上面红色的油墨勾勒出一个人形来,人形图案非常夸张,身子肌肉凸起异常强壮,犹如传说中的力神一般,但一张脸却温和清瘦,额下还飘着几缕长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更为诡异的是此人左手执一柄月牙形的利刃,上面还有鲜血滴下,另一只手却拿着一株草样的植物,植物块状的根茎依稀可辩。

  秦歌瞄了黄纸上的人像一眼,皱眉道:“这样的神太过诡异。”

  中年男人点头,将黄纸折叠起来:“民间的智慧是无穷的,无论他们造出什么样的神来我都不觉得奇怪,有时候在他们心里,神和鬼怪根本就没有什么分别,这其实表达了他们一种美好的心愿,任何可以带给他们好运,让他们平安生活的人或者力量,都能受到他们的敬奉。”

  中年男人转向秦歌:“就像现在,如果有谁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并且能带我们脱离眼前的困境,我们把他当回神,又算得了什么呢?”

  秦歌怔一下,苦笑:“别说当神了,咱们就把他当玉皇大帝吧。”

  第二部分第21节:尸店(2)

  中年男人也笑,俩人的紧张的心情都舒缓了许多。后来秦歌知道了这中年男人叫张松,他并不是个民俗工作者,是个作家,只是这些年对民俗的东西发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才常常只身到一些边陲地区采风。他这趟出门,是想去云南一个少数民族聚居的村塞,结果在即将到那村塞的前夜睡去后,醒来便出现在了这客车上。对发生的事,他也是百思不解,但他似乎并不太担心眼下的境况,用他的话说,如果暗中安排这一切的人想要伤害这一车的人,他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布置这一切,将这一车上送到这山谷的途中,他要做什么都可以。

  交谈中,秦歌还知道了张松原来也来自海城。他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从北方城市来海城定居的,十几年过去,“乡音未改鬓毛衰”,他说话还保留着很多家乡方言,因而秦歌跟他交谈半天,都不知道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城市。

  秦歌有些兴奋,能在这里遇上老乡实在是件挺高兴的事,虽然,张松只能算是半个海城人。

  离天亮的时间已经不多,大家此时俱都精神疲惫,但这建在群山之中的小楼还是让大家觉得有些诡异,如果想在这里好好歇息,那么,有必要对小楼的每个房间进行检查。黄涛跟大胡子艺术家往楼上去,秦歌与张松分别检查两侧的房间。没多一会儿,黄涛跟大胡子艺术家从楼上下来,楼上没有任何异常,一共有六个房间,每间房里都有床铺,只是床上的被褥潮湿得都有了霉味。而秦歌与张松检查的楼下房间,却间间空空如野,甚至连门都没有。而且,小楼其它地方的墙壁已经年代久远早已斑斑点点满是污秽,而两边走道的四个房间,墙壁却涮得雪白,上面那层薄薄的石灰显然新涮上去不久。

  “小楼没有什么古怪,如果谁不在乎潮湿的被褥,还可以上楼去睡一会儿。”黄涛故作轻松地说。

  没有人愿意独自上楼,虽然此时又累又冷,但跟大家呆在一块儿,心里觉得踏实。印象里好像有很多电影里都有过这样的情节,一帮人鬼使神差地聚集在一所老房子里,然后不断有人失踪或者死亡,最后揭开谜底,要么就是老宅里闹鬼,要么凶手就潜藏在这一群人中。这样的故事如果发生在你身上,你是否会觉得惊慌恐惧?

  这么多人围坐在一起,但大家俱都无语,个个神情凝重,好像满腹心事。秦歌看看黄涛,此刻黄涛竟也和大家一样,目光呆呆地望着一个地方,神情沮丧。这样,秦歌便想到了其实当官的也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有时候表面的坚强仅仅是做出来的一种姿势。其实他自己也是一样,身处这样的境地,他也不安恐慌,但他是个警察,他必须很好地隐藏起自己心里的畏惧。

  只要你穿上了那身制服,那么,不管何时何地,你都永远无法摆脱一份责任。

  “天就快亮了,大家说点什么吧,这样时间或许能过得快些。”秦歌故作轻松地说,“现在,咱们大伙都坐到了同一条船上,套句俗话,那是咱们大伙儿有缘,这辈子,这样的缘份估计不会再有第二回了。”

  “谁能告诉我这是哪儿,我们怎么会到这里来。”带着哭音的一个模特儿小姑娘说。她看起来是那拔模特小姑娘中年龄最小的,雨水已经将她脸上的妆全部冲洗干净,此刻满脸沮丧之中还透着些稚气。

  这样的问题谁都没法回答,虽然秦歌看着那张稚气的脸,很想给她些安慰。此时何止是那小姑娘,再看看身边的冬儿、无语的那少妇与大学生样的女青年,还有趴在桌上的另外几个模特儿小姑娘,她们脸上都流露出相同的无助来。

  张松这时从一侧走道里走出来,手中捏着一个碟子,里面有些白色粉末状的东西。他坐到秦歌的边上,将碟子放在桌上,秦歌伸手去摸,判断出那白色粉末状的东西是石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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