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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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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意说顾灏妈妈呼天抢地地要顾灏回去,结果既没有灾也没有病,她只是太孤单了,突然想要儿子回去陪伴她。这么一想就像要糖吃的小孩,非要尝到甜味不可,老人老了,反而成了小孩。我想起自己对爸爸的态度,不禁有些羞愧。他思念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小时候我们要吃糖一样的渴望,可我每次都用冷冰冰的话语打碎他的渴望。

  “回来我想告诉你一个决定,外加一个秘密。”可意在电话里说。

  什么秘密和决定,电话里说不行?讨厌的可意,非要跟我卖关子。

  晚上我坐在沙发上等可意回来,随手拿来可意前几天买的DVD《绿光森林》来看,有什么比青梅竹观的戏码更令人刻骨铭心?翻转记忆的风轮,我仿佛看到躲在树里那个孤独的小男孩,痴痴地望着下面的热闹,却不肯投入其中。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了他的秘密。于是,他的眼光从此锁住她一个人身上。

  那是属于他们的过往,许诺和聂心妍独有的回忆,过去的某人,即使离开,但毕竟来过,落千丈朵花绽放过,她的美会永远保存在他的心里,谁也无法替代。

  空荡的屋,弥漫的黑,真的会令人胡思乱想。要是许诺在就好了,可惜今晚他必须值班,如今,我越来越依赖他的存在。

  这时,我听到一阵熟悉的铃声,令我全身的汗毛再次竖立起来。和庄博涵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是用的这个铃声——《Moonlight Shadow》,此刻听到却让我毛骨悚然。电话铃声不知疲惫地响,他终于接起,真的是庄博涵的声音!

  “我今晚不回来,你想怎么样?”门外的男人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我打开门,他迅速挂断电话,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曾几何时,我也曾幻想庄博涵会在我深夜无助哭泣时出现,在我抑郁厌食时出现,可他没有。当时,他怀里正搂着另外一个女人,多少柔情蜜意,都付在她的床帏边。

  是另外一个男人,他告诉我“不要因为减肥就不在意你的身体,你本来就很漂亮”;是另外一个男人,在大雨中递了一把伞给我;是另一个男人,陪我在黑暗里坐了一夜,用他的话语驱散黑夜带给我的恐惧;是另外一个男人,陪我在天寒地冻的冰雪天气里走着;是另外一个男人……

  “你来干什么?”我问庄博涵。

  没有回答我的话,他突然冲进屋来,伸出双臂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头俯下来寻找我的嘴唇,并腾出一只手抓扯着我的衣服。可等我缓过神来他已经拉开我的外衣拉链,愤怒燃烧了我,我怒骂不已,可庄充耳不闻。沙了上的靠垫、茶几上的报纸在我们的打斗中散落一地。

  我的反抗剧烈,庄不得不用两只手摁住我的头,狠狠地吻我。我咬住他的唇,血腥味充溢了我的口腔。我的双脚不住乱踢,趁庄顾及痛处的时候,顺势逃脱他的掌控。

  钟可意和顾灏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眼前这一幕让他们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指着门对庄说:“滚。”

  庄噤苦寒蝉,不胜痛楚的模样。可意看看我,再看看庄,她首先还是选择问庄:“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庄摇摇头,笑得有些有气无力地说:“我坐会儿就好。”

  “那你慢慢歇着。”我丢下一句话,冲到自己屋里,啪的关上门,外面发生什么,我不想再管。

  再次看到庄,我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心:我不爱庄博涵了,也许曾经深爱,可现在已是过眼云烟。以前我肯定不能抗拒庄的拥抱,可是现在与他嘴唇的胶合只能让我反感。

  可意敲敲门,进来看到我还是坐在床上生着闷气。她问:“你还在恨他?”

  “不,”我摇头,“我只是讨厌他永远都是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我不恨他,恨一个人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我也不再爱他,今天我才发觉,庄博涵原来是那么龌龊的一个人。”

  “他现在还在外面,说实话,我从来没见过庄这么软弱。”可意笑,却笑得有些虚幻,“他好像从来都是驾驭在别人之上。”

  “我出去赶他走!”我眉梢挑高,气势汹汹地站起身。

  “不要!”可意拉住我,“庄一定有什么事。”

  那一瞬间,我在可意脸上,捕捉到她对柚子和顾灏从未有过的怜惜和理解,她对庄,绝对不止关心一个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你要说的秘密,是关于庄,对不对?”再一次提出疑问,跟上次的心情有着很大差别。这样我会像听一个故事这么平静,但我无法保证如果上次可意说“是”,我很可能控制不住冲动的心脏和手。

  “顾灏在这里。”可意用一句似是而非的话结束我的疑问。

  此时此刻确实不是一个可以谈话的好时机。

  终究要面对外面的烂摊子,我推开门走去,庄已不再捂着他的裤裆,只是双手无处可放,显得很尴尬。

  我站在他面前,“你有什么事?”

  “小溪,”庄也站起来,居高临下的谈话让他感觉压迫,他卑微地祈求,“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与他深情告别呼应的是手机铃声的此起彼伏。

  “先解决好你的内务事。”我讽刺地说,“然后你可以走了。”

  庄看着我,他不相信在他热烈的拥抱和激吻之下,我还是无动于衷,我再也不是那个他可以随意掌控喜怒哀乐的林小溪。

  他看看我,再看看可意和顾颢,现在这里确实也容不下他的解释,他没有再开口多说什么,身影慢慢消失在门口的黑暗里。那一下,我真的踢得很重。

  “你不应该这么对他。”可意悄然站在我身后。

  “那我要怎么对他?”我转过头,讽刺地反问,“再次对他言听计从?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那些与可意见面的愉悦和准备的疑问,全被庄破坏了。碍于顾灏在,我只有瞪瞪眼,什么话都咽了回去。

  可意惊愕地瞪着我,“小溪……你的鼻子怎么出血了?”

  我顺手抹了一下,头随着抹的这个动作也晕眩了几秒,只是一瞬间又恢复正常。

  怕可意担心,我笑笑说:“可能是刚才与庄打斗的时候出的血。”

  “我有话对你说。”可意拉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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