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期

李白:“不屑仕进”背后的科举弃儿

作者:郭灿金



主家之长不得辄求仕进,“不得罔冒”,否则,对其保举人也将追究责任。
  因此,李白处境的艰难就可想而知:李白的祖上不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决定了李白不能人国子监这类学校就读,无法以生徒的身份出线;剩下的就只有乡贡一条出路。但是,即使乡贡,同样也需要明确的家世背景,李白的父亲“潜还广汉”,其祖父,曾祖一定是客死他乡,谈何迁葬?仅仅一副家状的小事,对李白来说就是天堑,没有人斗胆敢为李白担保,天纵之才就这样输在了起跑线上!
  不是合法公民的阴影,如影随形,伴随了李白的前半生。李白“三无人员”的社会定位,使他喊出了真真切切的牢骚:“我本不弃世,世人自弃我!”因此,李白怀着切肤之痛说:“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这只是发迹前的孔明先生说的,当不得真。李白的不屑仕进看来是有历史问题的必然结果,这是制度和规则崇拜的必然结果。李白心中无限的委屈与深深的烦恼,只是化为后代文学史上不学无术的一句话:李白不屑于参加科举考试。“不屑”二字,勾销了李白所有的委屈和烦恼,李白无穷的难言之隐,就这样被后代的文学史家们轻轻地一洗了之。
  还有一条佐证。李白父亲潜回后,“高卧云林,不求禄仕”。家状所要求的“籍贯及三代名讳”,在严格的户籍制度下是编造不出来的,李白具家状,说不定反而泄露了可能的胡人身份。进一步说,这就有可能戳穿李白父亲制造的皇室宗亲的身份,对他攀龙附凤岂不是一大打击?所以李白父亲不是“不求禄仕”,而是没有办法求。李白父亲选择了“高卧云林”;而李白,则选择了“干谒”之途。可见他哪里是“不屑”科举啊,是不能啊。后代的文学史家们就这样谬托知己,臆造了一个反潮流的英雄。
  出于对功名的渴求,李白放弃了基本的尊严,走上“干谒”之路,开始了自我人格摧残的漫漫长征。每一个可能联系得上的官僚都成了李白的救命稻草,对自己能接触到的许多平庸的官僚,李白都不惜歌功颂德,极尽吹捧之能事。在屡屡碰壁之后,李白改变策略,开始了终南山的隐居生活,并公开宣称自己“隐不绝俗”,其目的也是为了走农村包围城市之路,最终实现出仕的日的。无法参加科举,而又期盼得到科举所能带来的直接利益,李白终其一生无非是在寻找一种官方的认同。
  李白明白地传达了作为时代的孤儿、帝国的流民的悲苦心境。
  事实证明,李白的终南捷径也终究是歧途。漫长的等待,老去的不仅是李白的肉体,而且还有李白的壮志;李白被自己的梦想异化,为自己的取巧付出了一生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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