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2期

“少年中国”的呼唤者

作者:曾纪鑫



言论史上一个极其重要的时代——梁启超时代。
  
  左右捭阖,纵横驰骋
  
  与梁启超的所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以“帝师”自居的康有为逃至日本,思想不仅没有发生转化,反而变得越来越僵化,越来越保守,总在保皇救主、复辟勤王、尊孔保教之类的老套中兜圈子、打转转。而年轻的梁启超在“欧风美雨”的冲击下,思想观念、知识结构、学术风格、精神面貌较之戊戌变法时期,已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可谓焕然一新,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思想与风格,其影响也由“康梁并称”逐渐超越其上。
  面对梁启超的思想转变及一系列言行举止,一贯自尊自负的康有为表现出强烈不满,他勒令梁启超即刻远离革命派,由日本前往美洲办理保皇会事务,并且不许拖延。
  鉴于多种因素,梁启超不得不打点行囊,忍气吞声地遵命而行。
  就这样,梁启超又回到了康有为的麾下。加之游历美洲,梁启超经过一番耳闻目睹、实地考察、对照比较与思考探索,由共和政体的诸多弊病,得出民主共和不如君主立宪的结论;在对中美两国国民作了一番对比之后,梁启超认为中国国民素质低下,民智未开,“共和国民应有之资格,我同胞虽一不具”,“只可以受专制,不可以享自由”。如此一来,梁启超的思想便开始转向了,由靠近、认同乃至联合革命党人转向反对革命与共和,由倾向共和政体退而拥护君主立宪,再退而倾向开明专制。1906年,梁启超在《开明专制论》一文中写道:“与其共和,不如君主立宪;与其君主立宪,不如开明专制。”
  1912年10月8日,梁启超终于结束海外流亡生涯,乘船抵达天津,回到阔别15年之久的祖国。归国后的梁启超很快就投身到政治漩涡中心。
  随着兴师讨袁的“二次革命”失败,袁世凯乘机扩大势力,扩张权力。梁启超环顾国内,觉得无人能与袁世凯相匹敌,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他决定抛却前嫌,与“中国第一强人”袁世凯合作,拥护袁氏的开明专制统治。梁启超的目的是通过自己的意志与努力,感化、影响袁世凯,促使他由开明专制走上立宪政体的轨道。他一再强调说:“开明专制者,实立宪之过渡也,立宪之预备也。”于是,进步党与袁系力量联手组建政权,成立了以熊希龄为国务总理的内阁。因司法部长梁启超、教育总长汪大燮、农商总长张謇以及熊希龄本人都是社会名流,所以熊希龄内阁又被称为“第一流人才内阁”。梁启超以其声望、经验与才干,成为这一内阁的骨干乃至灵魂。
  然而,梁启超的希望很快就被无情的现实击成碎片。1914年,袁世凯以军警为工具,胁迫国会选举自己为正式大总统,终身连任。此后,袁世凯在专制独裁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终将总统终身制引向帝制复辟的不归路。
  1915年初,袁世凯的帝制活动日益频繁,梁启超成为其拉拢的重点对象。梁启超“知祸将作,乃移家天津,旋即南下,来往于广东上海间”。在离津南下之前,为了民族与国家的未来,也为他们曾经有过的私人情谊,梁启超给袁世凯写了一封长信,劝其赶紧回头,不要称帝。他在信中写道:“启超诚愿我大总统以一身开中国将来新英雄之纪元,不愿我大总统以一身作中国过去旧奸雄之结局;愿我大总统之荣誉与中国以俱长,不愿中国之历数随我大总统而斩。”言辞之真诚恳切,真可谓“临书恻怆,墨与泪俱”。而袁世凯的回报,则是派出凶手,“各抉爆弹”,欲暗杀除掉之而后快。
  为阻止袁世凯的倒行逆施,梁启超不顾个人安危,又与袁世凯的心腹爱将冯国璋一同北上力劝。当袁世凯的复辟活动公开化之后,梁启超不得不发挥自己的特长,舞动一枝生花妙笔,亮出“利剑”,写下传诵一时的名文《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批驳杨度等筹安会成员及美国人古德诺鼓吹帝制的观点,向全国人民鲜明地表达自己反对帝制的坚决态度。《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在《大中华》杂志率先发表,道出了“全国人人所欲言,全国人人所不敢言”之语,很快就被京津各报相继转载,举国震动,成为护国讨袁战争的一首亮丽序曲。
  梁启超由“联袁拥袁”,到“离袁劝袁”,最后不得不“反袁讨袁”,他一生中最为辉煌的政治时期也由此而拉开帷幕。
  在护国讨袁战争中,梁启超起到了统领各方的核心作用。如果说创建民国为革命党首功,那么再造共和之首功,则非梁启超莫属。一介书生,竟担负起左右捭阖、纵横驰骋的重任,且出色地完成了历史赋予他的不朽使命,其功勋永难磨灭。
  
  政见不和,师生交恶
  
  也正是在护国讨袁战争中,梁启超终于与老师康有为撕破脸皮,双方站在相互对立的立场上,公开决裂断交。
  梁启超反袁,康有为也反袁,但师生俩反袁的立足点不一。梁启超反袁是为了恢复共和;而康有为之所以反袁,则是因为袁世凯悖逆了大清正统,康的目的还是为了维护封建帝制,只不过帝制下的对象不同而已。
  1916年3月,在梁启超应陆荣廷之邀偷偷潜入广西之前,出于礼节,他请同窗好友汤睿代其向康有为辞行。康有为对梁启超的反袁行为表示赞许,但他却“正色大声疾呼”,提出复辟清室的要求,并声言如果梁启超不从,便将成为其敌人与对手。袁世凯于3月23日被迫取消帝制,康有为则于4月4日在《上海周报》发表《为国家筹安定策者》一文,公开为清廷复辟摇旗呐喊。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梁启超忍无可忍,终于拿起笔来打破沉默,在《时事新报》上发表《批复辟论》,以含讥带讽的笔调,对康有为的复辟主张予以严厉抨击:“吾既惊其颜之厚,而转不测其居心之何等也!”此外,他又起草反复辟通电:“如有再为复辟之说者……罪状与袁贼同,讨之与袁贼等!”
  1917年6月14日,张勋率500名辫子军进入北京,密谋清室复辟。康有为在其电召下化装成一名老农,兴冲冲地登上火车来到北京参与策划,帮着草拟一道道所谓的谕旨。
  本想脱离政治、专心读书做学问的梁启超禁不住拍案而起,再次卷入政治漩涡。他一面撰文发表反复辟通电,一面进入段祺瑞组织的讨逆军赞画戎机、出谋划策。
  没想到辫子军如此不堪一击,仅仅4天时间,就在段军的攻击下土崩瓦解。一场上演了12天的复辟闹剧就匆匆收场,溥仪不得不再次宣布退位。张勋逃往荷兰使馆,康有为也只好再次装扮成一名老农潜入美国使馆。
  梁启超在《反对复辟电》中一点儿也不留情面,将康有为批驳得体无完肤:“此次首造逆谋之人,非贪黩无厌之武夫,即大言不惭之书生,于政局毫无所知。”“武夫”指张勋,“书生”自然是康有为了。有人说他半点不给老师面子,不留丝毫余地,梁启超道:“师弟自师弟,政治主张则不妨各异,吾不能与吾师共为国家罪人也。”康有为哪里受得了“大言不惭之书生”这样的指斥?加之他因附逆遭通缉之日,正是梁启超被任命为段祺瑞内阁财政总长兼盐务署督办之时。因此,对复辟失败,康有为不仅不反省,反将一肚子怨气全部发泄在梁启超身上。他捶胸顿足,伤心落

[1]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