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8期
读《春秋》之三
作者：刘绪义
上期讲到隐公四年，州吁弑杀了卫桓公公子完，后来，曾位居卫国上卿的大臣石碚联合陈国杀了州吁以及他的死党石厚(石稽之子)，州吁死后，公子晋即位，是为卫宣公。石碚大义灭亲换来的这个宣公，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他能否给卫国带来福音?
蒸母夺媳是春秋史上最著名的“丑闻”，其主角，就是“男一号”卫宣公。
卫宣公名晋，他最大的特色就是好色，为人淫纵不检。做公子时，就与其父卫庄公之妾夷姜私通，还生下一子，寄养于民间，取名日急子。我就奇怪，卫庄公戴了这顶绿帽子竟然全然不知。宣公即位后，元配邢妃无宠，只有夷姜得幸，如同夫妇，并把她由庶母摇身一变成为自己的第二夫人，并许诺立急子为嗣君。
急子长大成人，已16岁，宣公就开始为之张罗娶媳妇。卫国与齐国有着长年的婚姻关系，齐国出美女，宣公就把眼睛盯在齐国。齐僖公生有两个女儿，大的叫齐姜，小的叫文姜，都长得如花似玉，满目风流。齐僖公答应把长女齐姜嫁给急子。
没想到，近朱者赤，素知宣公好色的使者从齐国办完婚约返国后，竟在宣公面前极力夸赞齐姜有绝世之姿，言语之间颇有挑动其心、投其所好之意。宣公一听，当然心知肚明。但既许给了自己儿子，又怎么好反悔呢?宣公身边那些小人也看穿了他心贪其色而难于启口的心理，便建议宣公请名匠筑高台于淇河之上，朱栏华栋，名日新台。先以聘宋为名，把急子支使走，然后使左公子泄如齐，迎姜氏于半路径带至新台，自己纳之，在新台上先行享用起来，于是齐姜就变成了宣姜，时人作《新台》一诗，以讽刺其夺媳淫乱之丑闻：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
燕婉之求，蘧篨不鲜。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
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不久，宣姜替宣公生下两个儿子，大的叫公子寿，小的叫公子朔。宣公有了新欢，早把原来的夷姜抛于九霄，还打算传位于公子寿。
这样一来，公子急子不仅老婆没到手，太子之位也岌岌可危。
但是，急子虽然很危险，却无甚过失，宣公找不到废立的借口。
俗话说，龙生九子，各个不同。宣姜所生的这两个儿子，性格也完全不同。哥哥公子寿为人忠厚孝友，而弟弟公子朔则骄横虚伪，“阴蓄死士，心怀异志”。寿看不惯朔的为人行事，相反，他对急子这个异母兄长倒格外亲近，因为急子性情与之相似，为人非常孝道，哪怕是父亲阴夺己妻，他仍然能做到恭谨谦孝，没有半点怨言。所以当宣公两口子心里把急子看成多余人，左看不是，右看不是的时候，公子寿却常常在他们面前说起急子的好话。
这样一来，宣姜就急了，你这个傻蛋啊，你怎么就分不清敌友呢?人家正是你的拦路虎呀。寿越是与急子亲近，宣姜和宣公越是着急。你想想啊，这里面多尴尬啊。有急子在一天，父亲看儿子好像自己的情敌，母亲看儿子好像自己偷了人，心里多不是滋味啊。
于是，这对“鸳鸯”便开始合计怎么样才能解脱这种尴尬。桓公十三年，急子他娘夷姜自缢而死，二人的计谋也成熟了。这一年，齐僖公派人来约卫国出兵攻打纪国，卫宣公便借机打发急子出使齐国，临了交给他一面旗子(施)当信物。然后派人假扮强盗埋伏于途中，见到打旗子的急子，就把他杀了。公子寿隐隐察觉出不对劲，便向母亲宣姜打探消息，宣姜心想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所做的一切又都是为了他，没必要瞒着他，就把计谋透露给了寿。
谁知寿一想，如果急子真的被他们杀了，那么自己做了太子或国君，人家会以为是我谋害了兄长啊?于是，寿便赶去把这个阴谋告诉了急子，并劝他赶紧逃走。
然而，急子不逃跑。他说，不执行父亲的命令，那还需要儿子做什么呢?说完执意举起那面要命的旗子继续前行。
寿见拦劝不住，又想不出别的办法，于是，他决定代替哥哥去死。
寿在河边追上了急子，假托要为急子送行，于是上了船。兄弟俩在船上喝酒，寿趁机把急子灌醉，拿了他的旗子上了岸，把急子丢下，自己驱车前往那个有埋伏的必经之地。
到了那个地方，早就被宣公安排埋伏在此扮作强盗的人见到那面旗子，不由分说，跳出来把寿杀了。就在这个时候，酒醒过来的急子见寿和自己的信物旗子都不见了，心知肯定是弟弟先走一步替他去死了，于是急急赶到，可寿已倒在血泊之中。急子见此，对那些“强盗”说，你们杀错了人，你们要杀的是我，他没有罪啊!“强盗”见杀错了人，也不知是真是假，索性把急子也杀了，然后回去复命。公子朔一听“一石二鸟”啊，心里乐开了花。
卫国人探知此恶讯，都念叨着急子和寿的好，于是有人又作了一首诗《二子乘舟》，诗云：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这首诗和前面那首诗都被广泛传唱，后来孔子编订《诗三百》，也收录其中。
且说，宣公虽然除去了急子，却又痛失爱子公子寿，心里也颇生悔意，既惊又悔，脑海里老是挥之不去哥俩的影子，不久竟成顽疾，几个月后就死了。
公元前699年，15岁的公子朔即位，他就是卫惠公。
但是卫惠公没做多久国君，就被卫国的左公子泄和右公子职赶跑了。原来，泄是急子的老师，职则是寿的老师，他们得知哥俩的死因后，就决定为他们报仇。桓公十六年，二公子联合起来趁卫惠公出国之际，另立公子黔牟为国君，卫惠公只得匆忙逃到齐国去了。
齐僖公本来已约好与卫国一同出兵伐纪，可左等右等没等到宣公，知道卫国出事了，三年后又有卫惠公不请自来了，知道卫国又出了大事。
本来，自己的外甥被赶下了台，齐国理应出兵相帮，但这个时候齐国迎来了“贵宾”，齐襄公的妹妹文姜偕妹夫鲁桓公来做国事访问，这个襄公与妹妹文姜关系暖昧，她又难得来一趟，自嫁到鲁国，兄妹俩已有多年不曾亲热了，因此，天大的事都得搁下来。但又因为担心卫国杀害宣姜，便强令卫宣公子硕烝于宣姜。烝(zheng)，就是与母辈淫乱。但公子硕念父子之伦，坚不允从。《左传》闵公二年载“强之”，就是强迫他们淫乱。齐襄公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变态，就是如《东周列国志》所说要保持宣姜在卫国的地位。宣姜就与公子硕结为夫妇。宣姜又摇身一变由国母变成儿媳。后来还接连生下儿女共五个：长男齐子早卒，次子戴公申，三子文公毁；女二，分别为宋桓公、许穆公夫人。这样一来，卫国宗室的伦理就完全乱了，这五子不知是叫宣姜为母亲好呢还是叫祖母好。作为公子硕之子，自然不能叫哥要称父，作为宣姜之子，又确实得叫他为哥。所以后世称：“夷姜生子宣姜继，家法源流未足奇。”
卫公子黔牟继位8年后，也就是鲁庄公五年，公元前689年，应流亡齐国的卫惠公之请，齐襄公约好鲁、宋、陈、蔡五国联军共同伐卫，目的是为了把卫惠公送回国。因为黔牟是周天子庄王的女婿，于是天子派人救卫。战争一直进行到第二年夏天，联军终于攻进卫国，把公子黔牟驱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