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9期
小村疑案
作者：马桂晨
“根发哥，你们都跑去干啥呀？”一个人问。
“你不知道咋的？村主任说大魁被人杀死了！”
“杀他干什么？谁这样胆大敢杀人呀？”
“嗐，大魁兴许乱整人家娘儿们，娘们儿的丈夫气恼了，闯进去就把他宰了呗……”
翠珠听完对话，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特别是对后边的话，她更觉得头昏脑胀，吓得连脚步都抬不起来了。她把大魁被杀和昨晚自家窗外水桶响的事联系到一起，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她怕这事跟玉堂有关！
翠珠扶门框站了一会儿，情绪稍稍稳定一些，就艰难地走回屋里，一头扎在炕上。心里解劝自己，大魁被杀死也好，要不自己很难摆脱这条恶狼的纠缠。幸亏大魁凌辱自己的事村里没人知道，否则自己怎样在村中做人！
翠珠正在胡思乱想，大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里狂跳着，拉开门一看，不由惊诧得目瞪口呆：门外站着自己的丈夫玉堂！翠珠心里说，我的妈呀，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回来干啥？随后她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玉堂赶忙捂住她的嘴安慰说：“别哭了，天大的委屈到屋里跟我说，大白天这样哭起来会让邻居笑话。”说着就搀扶翠珠往屋里走。
进屋后翠珠反倒没有眼泪了，她小声小气地对丈夫说：“大魁被人杀了！”不想玉堂却说：“我刚才在街上听人说的，还顺便到他家看过，村主任和民兵们在保护现场，等着公安来破案。”翠珠惊讶地说：“你怎么到那种地方去，老人说做人要三场不入，第一就是杀人场，这会带来麻烦的！”玉堂说：“他毕竟是我带出去打工的，我要对他负责，这次回来就是想跟他谈谈，让他还到城里去跟我们干活。”翠珠急忙问：“你的事真的没危险啦？”问得玉堂不由一脸茫然，翠珠只得把大魁回来说他摊人命的事说了，但她没说大魁强暴她那节儿。不料玉堂听后气愤地说：“这该死的大魁真是胡编滥造！”玉堂这才把大魁回来的经过向翠珠说了。
原来玉堂他们进城后，很快就包到一家民宅建筑的小工程。大家为了多挣几个钱，不分昼夜埋头苦干。惟独大魁在家轻松惯了，他不但干活偷懒还挑吃挑喝。大家背后有意见，玉堂批评教育他，他不但不改，有时还偷偷进赌场。那天玉堂对他说了几句严厉的话，两人就撕破脸皮大吵起来。最后大魁跳着脚骂道：“赵玉堂，你他妈小看爷爷！我吴大魁再没出息也不在你手下吃这下眼食了！老子回家，咱骑驴看唱本儿，走着瞧！”大魁骂完就离开工地走了。
玉堂觉得自己对大魁也说了些过头话，又怕大魁回村后再走下坡道，这次抽空回来还想把他叫回去。
翠珠听完丈夫的叙说，气得肺都要炸了，一阵说不出的委屈涌上心头，伏在丈夫的怀里“呜呜”地痛哭起来……
五、现场勘察
大清早，大魁家大门外聚集着好多村民，人们惊恐地低声议论着。村主任吴树文站在人群中央，满脸焦急。不住地手搭凉棚向村口了望：“如今这警察真不负责，报案已经一个多小时了，现在连个影子也不见！喂，民兵注意呀，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必须保护好现场，谁也不许进院子！”大门口的两个民兵答应着：“请主任放心，有我们在谁也别想往前靠！”
这时候村主任一眼发现人群中的玉堂，心里十分惊喜，就大声打着招呼：“玉堂兄弟，你不是在城里打工吗，啥时候回来的呀？”玉堂说：“刚才进村，还没到家就听说大魁摊事了，急忙到这里看看是真是假……”玉堂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有人喊：“警车来了，警车来了！”大家举目望去，果然两辆警车风驰电掣般向村里驶来。
警车停在大魁家门前，县刑警大队的干警和乡派出所的民警们，迅速走出警车，村主任吴树文急忙迎上去，一边寒暄问候，一边打着手势介绍什么。人群急忙闪开一条路，村主任吴树文领着干警们向院里走去。当他们快要进屋时，一位干警提醒村主任，请他不要走进现场，村主任只得点点头，站在院子里听候召唤。
大魁的屋里一片狼藉，炕上散放着浸满血迹的被褥，墙上喷溅着一片鲜血。可怜的大魁仰面躺在炕上，脑袋被砸得血肉模糊，嘴唇外翻，露着白森森的牙齿，头发被血凝成硬结，瞪着双眼望房顶。
警察们用照相机摄像机拍照了好一阵，然后就把大魁的尸体抬到室外。
尸检之后，派出所长李强让村主任坐在他的车里，两辆车向村委会大院开去。
村主任把村委会的一间办公室让出来，作为干警们的临时办公室。
干警们坐在办公室里，听村主任介绍大魁的情况。吴树文坐在一张椅子上，点燃一支香烟，猛吸两口吐出烟雾，然后悠悠地开了口。
吴树文说，大魁是个光棍，在村里的表现还是很好的。只是生活上比较困难，是村里重点救济对象。他快四十了还没成家，所以一见到女人就特别热乎。如果他手里有钱时，出手很大方，所以贪财的娘儿们都很喜欢他。村主任的话把干警们的思路引向了因奸情杀人。李强所长就问：“村里都有哪些女人和他来往密切？”村主任吸了一口烟，眉头皱得很紧，沉吟半响，才吞吞吐吐地说：“和大魁相好的不只一个女人，真的有没有关系这事谁也说不清。只是村民们背地里有人议论，大魁和他表弟的媳妇翠珠很热乎，他表弟在外打工，大魁一个人常常在夜里到他家去。但是谁也没抓住他们干没干那种事。”李所长问：“大魁他表弟平时为人怎样？”村主任平静地说，大魁的表弟叫赵玉堂，是个很正经的人，这几天正好从工地回来探家，按说他是个老实人，不会做出出格的事，可是男人一旦发现女人有奸情，也保不准会出什么事！
村主任还提到村里几名女人与大魁的情况，李所长和县刑警大队的干警们对吴树文的话很重视，决定根据他提供的情况进行摸底排查。
六、玉堂涉嫌
玉堂首先被警察们找来，干警们问了玉堂什么时间从城里回来的，怎样知道大魁被害这件事的，玉堂一一如实做了回答，他落落大方神情平静。民警们又与玉堂打工的单位通了电话，就把玉堂放回家去。临走前对他说，暂时不要回城，如果发现什么可疑线索，随时向警方汇报，要协助警方及早把凶手拘捕归案。玉堂一一答应。
谁也没有料到，案情的侦破进度会这样快。案发后第二天早晨，村委会的勤杂员老陈头，把扫地拣到的一封信交给了专案组。专案组组长、县刑警大队长王刚接过信打开一看，上面用十分笨拙的笔迹写道：
公安同志：
本村赵玉堂，有杀人嫌疑。他在城里打死人家小孩，是大魁帮忙掩盖罪行。大魁以此相逼搞了玉堂媳妇翠珠，玉堂既为报辱妻之仇又为隐瞒罪行，狠心杀了大魁。
知情群众
王刚和李强十分重视这封匿名举报信，但他们心里又有两个疑问：一是举报人知情如此详细，为何不找专案组面谈；二是举报人为何不留名。这说明举报人有思想顾虑，既有顾虑还冒险写这信干啥？两人陷入沉思……
王刚和李强又找玉堂问话。问玉堂的包工队在城里遇到了哪些困难，大魁在城里是否有违法行为，他为什么从城里的包工队回到家来等几个问题。玉堂很爽快地做了回答，把大魁回来的真正原因告诉了警方。特别是把大魁回家后对翠珠编瞎话说他砸死人家小孩的事也做了汇报。王队长认为玉堂这人很实在，虽然关于打死小孩的事尚未核实，但拘留玉堂证据不足。王队长走出办公室，给玉堂打工单位的警方联系寻问有无小孩失踪之事，对方肯定说没有，王队长这才放了心，他又让人去找翠珠。等翠珠来到专案组办公室后，王队长才让玉堂回家，他们两口子只打了个照面儿，没有机会说话。
翠珠落座后不待警方做她的思想工作，开口就说了起来，该死的大魁可把我家玉堂坑苦了！他好吃懒做，玉堂说他，他就跟玉堂闹翻了，回来后又对我说玉堂在城里摊了人命案，你们说这事他做的多缺德！我家玉堂是个实心眼儿的善良人，念在亲戚的份上，这次又回来找他，请他回去继续打工，不想他竟遭了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