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0期
一脚踩上了桃花运
作者：王 山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这话用在林路身上是最恰当不过了。林路打小死了父亲，母亲好不容易把他供完大学，本指望参加工作能缓解一下家里的困境，没想到上班不到两年，公司经营不善倒闭，他也跟着失业了。林路一咬牙，就跑到首都来找工作，可是，他并不知道，更倒霉的事情还在后面跟着呢!
林路在北京跑了十多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眼看着身上的钱就要花光了，急得他吃不好也睡不安。这天，他从一家公司出来，不知怎么就到了旧货市场。突然有人喊着：“小偷儿!抓小偷儿。”林路一愣神儿，身子被狠狠一撞，不由自主地向路边歪去，听见脚下“哗啦”响了一声，右脚好像踏翻了什么东西，只见一条黑影儿噌地窜了过去，眨眼就不见了。“哎哟!”没等他收回目光，就听见脚下有人大声呻吟。林路低头一看，原来呻吟的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年男人，身边散落着几块破碎的瓷片。
林路刚想离去，大腿却被什么勾住了，他低头一看，老年男人双手抓着拐杖愠怒地说：“小伙子，惹了祸还想走?你碰打了我才买的古瓶儿，还踩伤了我的腿!”林路一听汗出来了，忙蹲下身问老人是怎么回事。
老人告诉林路，自己姓刘，是个退休教授，喜欢收藏古玩，没事时常到旧货市场来转，今天，他看上这个古瓶，两千块钱好不容易买到手，刚坐在马路边歇一歇，没想到就被他给撞打了，还踩伤了腿。刘教授说完递给林路一张税票让他看。林路见白纸黑字盖着税务的收据，知道老人没有讹他，便说：“刘教授，你看，我现在没钱赔你，等我找到工作挣钱赔你行吗?”刘教授摇摇头说：“不行，这不仅是个瓶子的事，我这条腿现在还疼得要命，我们是不是到医院检查一下啊?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再谈瓶子的事好不好?”林路没办法，只好叫了出租车，把刘教授送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一检查，刘教授的左小腿骨折，需要住院治疗!最让林路闹心的是自己还没钱给刘教授交住院费。刘教授叹了一口气，说：“小伙子，我看你也是个读书人，我也不难为你了。”说着从衣兜里掏出钱来让林路去交住院押金。林路拿着钱一边走一边想，刘教授这一住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呢?医疗费加上赔瓶子的钱，可能自己要白干半年了!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呢!他妈的，不如跑了算了，反正刘教授也追不上自己!别人也不认识我!对!就这么干!林路路过住院部收款处走了几步，又站住了，他猛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是啊，如果自己的母亲也像现在刘教授这样，那她该多难过啊?本来自己就不对，如果再跑了，那还叫人吗?想到这儿，回转身交了款，来到了病房。一切都安顿好了，林路就把自己的情况说了，请刘教授原谅。刘教授也告诉林路，自己只身生活在北京，惟一的女儿刘梦在外地的一家研究所工作，至于花销，也不让他担心，一切都由刘教授先垫上。于是，林路就在医院里伺候起刘教授来了，打饭洗漱大小便，还真挺耐心，邻床的病友还以为是儿子伺候父亲呢!
过了一周，刘教授出院了，医药费一共花了一千五百多块。林路把刘教授送回家，很想出去找工作。刘教授为难地说，还不行啊，你看我这个样子，虽然不用打针了，可还是下不了地，照顾不了自己呀，你再住些日子，等我女儿回来你再走吧。林路一想也是，就住了下来。
出院的第二天．刘教授的女儿刘梦回来了。
刘梦一进家门，就看见一个小伙子在厨房里笨手笨脚地忙活，知道就是他把爸爸弄伤了，又赶上这些日子公司里开发软件的事情不顺利，心里的火腾地上来了，冲着林路大叫道：“喂!你是哪来的臭男人啊?为啥在我家里添乱?”林路听见门响抬头看见进来一个姑娘，模样倒是蛮好的，就是火气大冲，俏丽的五官都走了样儿。他听见招呼，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张着手走了出来，“我……我……”干张嘴就是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候刘教授从卧室大声说：“小梦啊，我不是给你说了嘛，你就不要为难小林啦。”刘梦听见爸爸的声音，这才白了林路一眼，进屋和爸爸说话去了。林路满肚子的苦水没地方倒，长叹一声接着做饭去了。
饭菜好了，林路收拾上来，刘梦在饭桌上不住地对饭菜点评，不是这个咸了，就是那个淡了，反正没一样对她的胃口。林路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气呢，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放下筷子，无可奈何地看着刘梦的脸说：“刘梦小姐，我已经山穷水尽了，也尽了最大的努力，你还要我怎么样?”刘梦看着林路憨憨的样子，一束火花忽然从心头掠过，奇怪的是原来的怨恨竟然一下消失了，想到自己在公司里的艰辛，便长出了一口气说：“我主要是疼我老爸啊，也希望你尽量好好地伺候他。”
刘梦只在家里住了一天就走了，隔了三天她又回来了，告诉林路要多住几天，说是要完成一项重要的任务。林路想和刘梦提出离去，可见她愁眉紧锁，长吁短叹的样子，不忍心把家里的活儿推给她，就把涌上舌尖的话给压了回去。让林路感到快慰的是，刘梦对林路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不但帮他下厨，两天后还允许他上街找工作，家里的事由她负责。
有一天，林路因为谈工作的事儿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见书房还亮着灯光，他以为是刘教授在看书，就想和他聊一会儿，进门一看原来是刘梦伏在写字台上睡着了，脚下和桌上扔满了写过字的碎纸，沉睡中的刘梦是那么的安静，安静中透着一股诱人的美丽。林路眼前一亮，好奇心促使他悄悄地走过去捡起碎纸来看。原来那些纸都是关于一种软件开发的草稿，看样子进展很不顺利。
林路学的专业就是软件开发，见刘梦睡得很沉，悄悄走过去拿起她面前的草稿看了起来，原来她被一个关键环节卡住了。林路略一思索，觉得这地方对自己来说难度不是很大，就决定帮刘梦解开这个扣儿。于是悄悄地拿来毛毯给刘梦披好，自己则坐在桌子的另一侧开始了思索，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这道难关终于被攻克了，他伸了下懒腰，想整理一下稿纸，却觉得睡意像雾一样把他淹没了。
刘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一眼看见伏在桌子另一头的林路还有他手边的稿纸，心里一急，想到这个人怎么这样不懂事啊，什么东西都敢乱动!可当她翻开稿纸看了一会儿才明白，难题已经解决了，他做的方案，不仅是按着自己思路走的，而且还比自己想的要高明得多，井井有条，环环相扣，简直就是尽善尽美，刘梦又惊又喜，这才发现身上还搭着毯子，心里又是一热，看着林路那刚毅俊朗的脸，一股异样的情感猛地涌上心头，她甜甜地笑了笑，连忙把毯子披到林路的背上，又在纸上写道：林路，我欣赏你!连早饭也没吃，就跑回公司去了。林路醒来看到那张纸条也没在意，又住了两天，在刘教授的帮助下，他很快在一家公司找到了工作，就想搬出去，却被刘教授拦住了，刘教授说：“小林啊，虽然你伤害了我，可一见面我就觉得咱爷俩有缘分，反正这么大的房子也就我一个人儿住着，不如你给我做个伴儿吧。”林路正求之不得，就高兴地答应了。
转眼就是三个月。这期间，刘教授发现女儿回来得勤了，一进屋两个年轻人就扎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入则成双，出则成对，俨然是对小夫妻，小楼里经常响起三个人欢快的笑声。
这一天，刘梦在家，林路进门后就掏出一沓钱双手捧给刘教授说：“刘教授，这是三千五百元钱，是赔您的瓶子钱和住院费，这么长时间，耽误您老花了。”刘教授哈哈一笑，把钱放在茶几上，说：“小林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提这钱啊，我不但不能要这钱，我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你那一脚，我上哪给小梦找这么好的女婿?”刘梦含情脉脉地看了林路一眼，挨着他坐下，抓起钱放进他兜里，深情地靠在了他的肩头。
婚后两人有一天开玩笑，林路说刘梦是他一脚踩出来的媳妇儿；刘梦边捶丈夫的胸边说：“美得你，还不是你的诚恳和才华打动了我和爸爸啊。如果当时你一走了之，这会儿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呢!”“是啊，诚信永远都是做人的根本。可是，不管怎么说，我那一脚是踩上了桃花运!”林路说完紧紧地箍着妻子的细腰，俩人的笑声像小鸟一样从窗口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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