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8期

重翻旧账

作者：宋彦春

　　没想到曾经如胶似漆的两个人也会对婚姻厌倦。他没有外遇，她也没有红杏出墙。结婚八载，由最初的柴米油盐精打细算到现在的有别墅有轿车的金领生活，物质的极大富足造成了精神沟通的逐渐贫乏，他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她怨他起床不叠被，他烦她做爱像刷牙；她怨他外面应酬多，他烦她头发乱蓬蓬；他嫌她唠叨，她怪他冷漠……总之，都是生活中的琐碎小事，却滚雪球般地使他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想起以前的恋爱时光多美妙。两个穷大学生因囊中羞涩，在小饭馆里合买一碗面，头碰头地吃得津津有味。而今分别坐在星级饭店的大长桌两侧，面对丰盛菜肴却无丁点食欲。是他先提出离婚的，原以为她会哭闹着坚决反对，哪知她却出奇得平静。好合好散，吃顿最后的晚餐吧。
　　餐后回家，就该收拾东西划清账目了。在整理箱子时，她翻出一个封皮发黄的家庭账本来。自从不再怎么为钱发愁后，已经好多年没有记账的习惯了。他以前爱好爬格子，和文字沾边的记账工作当然由他执笔。后来他找到了比码字更赚钱的事便放弃了写作，不过那是后话了。
　　就是这么一本陈年旧账竟使她眼前一亮，饶有兴趣地翻阅起来。
　　看到一段话：“今天是结婚一周年纪念日，这段时期她嚷身子虚，我给她买了两盒太太口服液。她说我浪费，然后她拿出了给我买的名牌领带。我反问她，你这不叫浪费吗？她说，男人在外，形象最重要。”
　　还看到一段话：“我的手一到冬天就生冻疮，她要买毛线给我织手套。我说，家里不是有剩毛线吗。她说，颜色不好看。我说，保暖就行。于是她织了一副三色的，说，拿三种剩线凑到一起织的，不好意思难看了点，凑合戴吧。我说，这是世上最好看的手套，因为省去了买毛线的5元钱。她笑了，我也笑了。”
　　像这样围绕着给家里省钱而生发的温馨小故事有很多，都被他一一记录了。读着读着，她的心开始一点一点地变软变柔，泪水也跟着在眼眶里打转。
　　“是不是想它了？”他把一副手套在她眼前晃晃，正是当年她织给他的那副三色手套。她一把夺过去：“这个我带走！”“不行！”“你一个大老板还会跟我争一副手套吗？”“当然要争，因为它是咱家节支5元钱的见证！”她一愣，然后扑哧笑了，他也跟着笑了。那一刻，时光仿佛回到了从前——那种贫穷但充满互相关爱的温馨日子。
　　“我错了！”几乎是异口同声。
　　他说：“从今天起，我要继续记家庭账本。”她说：“如果有了矛盾，咱再翻翻老账本。”
　　责任编辑 信 军 张希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