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9期
永远的安娜
作者：钟志远
“飘如仙”酒吧自从女招待如梦小姐车祸身亡后，酒吧生意就大不如前。新来的两位女招待也招不来客人，陈老板一天到晚板着脸。
有一天，陈老板的常客———高强和孟思奇两位工程师走进酒吧，看到陈老板忧心忡忡的样子，就打趣地说：“陈老板，你是不是又在思念如梦小姐呀?我们知道，自从如梦小姐归天后，你的生意就好景不再。我们再给你找一位赛过如梦小姐的姑娘，使你的酒吧重现生机，怎么样?想还是不想?”陈老板以为他们两个是在开玩笑，就苦笑道：“你们两个真会开玩笑，哪里还会找得到赛过如梦小姐的姑娘?”高强环顾左右，见没其他人，就说：“我们已经给你找到一位赛过如梦小姐的姑娘，这位小姐是一位金发碧眼的俄罗斯小姐。她长得真是如花似玉，千娇百媚，她的身姿曼妙，步态轻盈，举手投足都是一种美的展示。她还会开玩笑，会太极拳，会用中文和英文与客人聊天、喝酒，包你生意比原来还要好得多。”“好!你们把她给我带来面试一下再做决定，今天算我请客。”陈老板爽快地回答。
一周后，这两位工程师将一位美艳绝伦的俄罗斯小姐带进了“飘如仙”酒吧。但见这位小姐身材修长，金发披肩，一对顾盼生辉的蓝色大眼睛天真无邪，直挺的鼻梁，弯弯含笑的嘴巴，柳叶一般细而弯的眉毛，尤其凝脂一样的皮肤，细腻爽滑，透着一种青春的气息。整个身体真是尽善尽美，无可挑剔。她穿的是一套以淡绿色为基调的半透明时装，上装紧身贴体，下面的裙装则宽松飘逸，动感实足，半透明的面料使她娇美的胴体若隐若现。酒吧里的客人闻着一阵幽香，见一位天仙般的小姐飘然而至，顿时都被她的美艳惊得合不拢嘴，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叹：“哇噻，好美呀!比七仙女还要漂亮!”“谢谢夸奖，我是新来的女招待，我叫唐安娜，大家就叫我安娜好了，今后请多关照。”安娜用甜美而带磁性的声音回答道。大家听着这仿佛从天国飘来的美妙声音，激动得大喊大叫。有的喊：“美人!你太可爱了!我们一定天天来关照你。”有的说：“我的小甜心，来陪我喝两杯!”有的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她的面孔。安娜绕场一周，双手抱拳道：“谢谢各位的厚爱，再见!”然后给大家一个飞吻。酒客们一直目送至她的背影消失。一道美丽的风景转瞬即逝，大家都深感遗憾。
两位工程师带着安娜来到陈老板的办公室问道：“陈老板，安娜刚才的表现如何?”“太妙了!我很满意。只是这位小姐的月薪多少?”陈老板高兴极了。高工说：“你满意就好，我们把她送给你，每月的薪水就免了，只是三年内我们俩免费来你酒吧喝酒，可以吗?”“没问题，欢迎光临!”高工又说：“这是一个仿真机器人，她的肌肉和皮肤都是用最新的材料做的，有跟真人一样的质感。她的大脑里装有一台高性能的生物计算机。她有着水一般的柔情和迷人的微笑。你刚才已经看到了，没有人看出破绽，我相信你刚才也没看出破绽吧?”“你说什么?她是机器人?我可真的一点也没看出来，我当时就在想，我见过不少美女，可还真没见过这么完美无缺的，此人应是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你们的机器人制造技术实在是高。”陈老板两只手都伸出大拇指称赞道。
“承蒙夸奖，这的确是我们公司的得意之作，是科技与智慧的完美结合，是我们收集了近百年来欧美的艳星、名模、选美佳丽、封面女郎的三万张照片，通过计算机分析，集她们美的要素之大成而创造出来的。她的魅力已经征服了酒客。因此，你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她是机器人，否则她的魅力就会大减，对你的生意不利。我们还要她在你的酒吧里继续试验，看顾客能否看出破绽，看能否以假乱真，然后加以完善。这对我们公司今后开拓服务型仿真机器人市场至关重要，使用中有什么问题打个电话给我们。”高工说着掏出他的印有“奇思仿真机器人公司总工程师”的名片递给陈老板，上面有他的电话号码。然后又教了一些机器人的使用方法，并指派孟思奇工程师配合试用。
第二天，唐安娜正式上班了。经过前一天见过唐安娜的客人绘声绘色的神侃，又引来了很多客人，他们都想来一睹俄罗斯美女的芳容，因此，酒吧里座无虚席，人们正急不可耐地等待着这位绝代佳人的到来。陈老板脸上也笑得很灿烂，酒吧里流淌着美妙的旋律。唐安娜穿着一套缀有白色小花的紫色紧身衣裤，颈上戴着一条熠熠生辉的水晶珠链，金发飘逸，一张天使般的脸上荡漾着高雅迷人的笑容，淡淡的幽香随着她婀娜的脚步四处飘荡。大家都鼓掌欢呼起来。
有比较文雅一点的顾客，就对走到身旁的安娜问：“小姐，请问你的芳名是……?”“唐安娜，叫我安娜好了。”“芳龄几何?”“还年轻呢。”“满20岁了吗?”“还没有呢。”“你到底多少岁了?”“你不知道女人最忌讳男士问她的年龄吗?”客人一听就不好再追问了。
有的人总想听她那甜美的声音，闻她身上的香味，于是就没话找话：“你们老板每月给你多少钱?”“这是个人秘密，无可奉告。”“你长得真美!”“谢谢夸奖，那么我的衣服怎么样?”“你的衣服也很美，特别是穿在你的身上就更美了，你简直就是美的化身。”“过奖了，谢谢。”“你喜欢什么?”“我喜欢的东西可多啦。”“你喜欢喝什么酒?”“我喜欢喝高档法国葡萄酒。”“那就陪我喝一杯吧。”安娜接过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刚把客人给的小费塞进长筒袜中，那边又在喊：“安娜，快过来陪我喝两杯。”安娜又轻盈地飘过去，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再多，她都照喝，从不推辞，而且从来不醉，也不会虚情假意地去讨好客人。
客人们看惯了东方美女，现在忽然有一位金发碧眼的绝色女郎陪酒，都感到新鲜，再加上金发美女声音甜美，脸上总是荡漾着迷人的微笑，就是看上几眼，听她说说话，心里也感到甜甜的，美美的，喝起酒来就觉得有滋有味。所以大家都想到这酒吧来找洋妞说说话，请她喝酒，甚至想趁机拉拉手，亲密接触一下这天使般的美人儿。酒吧的生意也因此红火极了。每天打烊后，陈老板都能从安娜身上回收几公斤红酒，取出几百元小费。
安娜上班两个多月了，她每天都要换一套漂亮而又性感的服装，每天的装束都不一样，每天都给人以新鲜感和新的魅力。客人始终没有看出破绽，而且觉得她既年轻漂亮，又高雅稳重，给了她很多溢美之词。每天请她喝酒的人也特别多，她就像一只彩蝶在酒吧里飞来飞去，从容应对。
有一天，一位诗人写了一首诗来赞美她。诗人对她说：“亲爱的安娜小姐，你的美丽和温柔令我们永生难忘，为了感谢你把美丽带给人间，我赠你一首诗。”诗人清了清嗓子朗诵道：“国色天香压群芳，身姿婀娜舞霓裳。红颜一笑勾魂去，情思万缕欲断肠。”酒客们都鼓掌说：“好!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安娜激动地说：“谢谢大家的夸奖，谢谢大家的厚爱，安娜在此有礼了。”说着频频向大家鞠躬致意，甚至还当众在诗人脸上吻了一下。这下使那些书画家们为了能博安娜一吻，纷纷向她献自己的书画。安娜每收到一件礼物，都要给送礼物的客人一个吻。有的还要请她看电影，请她出去吃饭。安娜对请她出去的客人总是婉言谢绝，说她和老板有约定，不能单身随客人外出。客人问为什么呢?她就说，老板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很复杂，怕她应付不了，为了她的安全，坚决反对她外出。客人看她态度很坚决，就只好打消请她外出的念头。
安娜还有一个长处，待客有礼有节。不管客人怎么摸她，捏她，她总是盈盈浅笑地说：“先生，请你手脚轻些好吗?”一般都不给客人难堪。只有一次例外，有个客人喜欢安娜昏了头，趁着酒劲，一把将安娜揽在怀里，一边用嘴吻她，一边用手肆意乱摸乱捏，一边呢喃道：“安娜小姐，我太喜欢你了，我太……”安娜收敛笑容，用冷峻的口气说：“先生，请你自重，我可是一个太极拳高手啊。”“什么?你是太极高手，那我正好是拳击高手，今天倒要见识一下你的功夫!”那个搂抱她的酒客放下安娜挑衅道。安娜说：“先生若不信，就请出招吧。”“这可是你说的，打伤了自行负责，请大家作证。”话音刚落，一拳“黑虎偷心”疾如闪电般直朝安娜胸部打来，只见安娜身子轻轻一让，用手借势轻轻一拨，那个牛高马大的壮汉就重重地摔在地上。大家高叫着：“安娜，四两拨千斤，手段实在是高!”壮汉也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抱拳道：“安娜，佩服!佩服!在下领教了。来!让我们干一杯!”他俩举起杯来一饮而尽。大家也拍手称快道：“今天叫我们认识了安娜的另一面，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从此以后，大家都不敢太放肆。安娜的吸引力越来越大，来的客人也越来越多。看着“飘如仙”酒吧日进斗金，附近几家酒吧的老板都眼红嘴绿，心生妒忌。
附近有一家叫“仙人居”的酒吧，自从唐安娜来到“飘如仙”酒吧后，这家酒吧的生意就每况愈下。贾老板眼看自己债台高筑很是烦恼，他认定是唐安娜的美艳抢了他的生意，就想用慢性毒酒来毒死安娜。贾老板主意打定后，为了掩人耳目，就叫刚来投奔他的弟弟贾仁去执行。他对弟弟说：“阿仁呀，哥哥现在生意这么差，都是被那个唐安娜给抢去了，只有毒死这个洋妞，我的生意才能重现生机。哥想找你去办这件事，你敢不敢?”“哥，万一让警察给查出来怎么办?”“不会的，你放心，我用的是一种慢性毒酒，这种毒酒喝下后要在四个小时之后药性才会发作。在这四个小时中，安娜要陪那么多人喝酒，所以，警方也查不出到底是谁下了毒药把她毒死的。我给你的是能毒死四个人的量，只要她喝掉四分之一就难逃一死，我也是不得已才这样做啊。”
贾仁带着慢性毒酒来到“飘如仙”酒吧，坐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要了两杯红酒，把毒酒倒入其中的一杯酒中，喊安娜过来陪他喝酒，安娜很爽快地过来对他扫视了一下说：“先生，你是初次来这里吧?欢迎光临!”“对，我是第一次来，久闻大名，特来一睹芳容，你果真很美!一看见你就让我着迷，请你陪我喝下这杯酒，我给你100元小费。”“谢谢!”安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下了那杯毒酒，接过小费，又去应酬其他客人去了。
当天打烊后，陈老板将从安娜身上回收的红酒装了几瓶放在一边，准备请“仙人居”酒吧的两兄弟过来喝两杯，商谈开连锁店的事。因为他这边客人实在太多了坐不下，客人们都建议他扩大规模。但要扩大规模也不是那么容易，一来是附近找不着空门面房，二是要投入大量资金，一时也难以筹措。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了附近的“仙人居”酒吧，那么大的店经常是门可罗雀，贾老板也跟他前些日子一样板着脸。如果搞成连锁店，可以优势互补，达到双赢。这样就可以不花一分钱，马上就可以把规模扩大到原来的两倍。第二天上午，陈老板约贾老板过来面谈，说是叙叙旧。贾老板以为陈老板发现了他投毒的蛛丝马迹，借口身体不适不肯过来。
陈老板只好带着回收的几瓶红酒，和他的助理一起到“仙人居”登门拜访。贾老板见陈老板这么早来，不免有点紧张，贾老板想探一下虚实，就问：“陈兄，自从唐安娜来了后你就没有来过兄弟这里了，安娜怎么没陪你来?她这么忙，没累坏吧?陈兄真是鸿运当头，财色兼收啊！”“她身体健康着呢，人年轻，支持得了，我看她才起床，就没带她来。从贾老弟刚才的话听得出来，你是有点妒忌了吧。”贾老板也从陈老板的话中听出安娜喝了毒酒后没出现任何中毒症状，说明陈老板不是为安娜中毒的事而来，心中稍宽。但转念一想：我用的是能毒死四个人的剂量，安娜为什么没被毒死呢?莫非那毒酒是假的?于是又用话试探他的来意：“陈兄这么一大早来，莫非有什么要事吗?”“还真让你给猜中了，我是来和你商量共同致富的事。我现在酒吧里客人多得坐不下了，而你酒吧的生意相对清淡些，如果我们两家联合起来搞成连锁店，让安娜轮流在两边服务，这样就可以达到优势互补，资源共享，岂非双赢之策，贾老弟以为如何?”“陈兄这主意好是好，只是利润如何分配?”“这好办，我们来个三七开，利润的七成归你，我得三成。”“你出一个人两边跑，就得三成，是不是多了点?你请她也花不了多少钱嘛。”“什么?花不了多少钱?我是用每月1000美金的高薪聘来的，折合人民币8000多块呀!”经陈老板这么一唬，贾老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如果生意能像“飘如仙”酒吧那么火爆，我还是能大赚一把，于是就说：“好吧，就按陈兄的意思写个协议吧。”
陈老板就叫同来的助理拟好协议条文，双方签字后都显得很高兴。陈老板将带来的红酒拿出来，提议道：“为我们共同踏上致富之路来个一醉方休。”“好!愿我们合作愉快，为我们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干杯!”贾老板也高兴地举起酒杯响应道。结果把带来的几瓶红酒都喝光了，双方都喝趴下了。直到五个小时后，“仙人居”酒吧里的员工才发现四个人都死在办公室里，这才报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