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8期
天上掉下个大“馅饼”（外一篇）
作者：薛宏新
邻近国道旁有一个太平乡，这里外出打工的，外来做生意的人都很多。太平乡有个文定村，文定村有一户普通人家，丈夫石杰，妻子金娇。石杰是村里有名的庄稼筋，地里农活拿得起放得下，犁耧锄耙样样精通；金娇是个理家能手，家里喂的猪满圈、鸡满笼。夫妻俩平时省吃俭用，一分钱掰成几瓣花，一心供儿子上学，巴望孩子不再手握锄把面朝黄土背朝天。眼看儿子麦后就该考大学了，面对接踵而来的巨额学费，夫妻俩不禁愁容满面，叹声连连。要是孩子考上了大学，哪一年不得花个万儿八千。石杰夫妻暗自思忖：这愁归愁，难归难，只要儿子能考上大学，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他跳出农门。
一天上午，石杰到村东稻地去了。金娇涮了锅碗瓢勺，喂罢了猪鸡，刚想喘口气歇会儿，忽然外面来了两个手提黑包的青年人。
“大嫂，跟您打听个事儿吧？”两个青年见了金娇就迫不及待地问。金娇说问啥事，青年人就说是来这里做生意的，想租两间房住。
“这二年，做生意的人很多，村里百十户人家，有闲房的都租了出去，找房恐怕不太容易。”青年一听，很是焦急，用恳求的口气说：“大嫂，您就给俺找两间吧！租金多少俺不在乎。”金娇见他们话说到这份上，便动了恻隐之心，说：“俺家倒是有两间空房，不过旧了点儿。”
“不碍事，不碍事，只要能住就行，快领俺看看。”两个青年在空房里转了两圈，便找个凳子坐了下来，“大嫂，您这两间房我们租了，每月租金２００元，您看咋样？”金娇听了青年的话，吃了一惊。她知道，村里明窗净几的楼房租一间每月才５０元，自己的两间旧房咋会值这么多？其中一个青年看出金娇疑惑的眼神，急忙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两张百元钞票递给了金娇。“这是头一个月的租金，先预付给您，以后每月的月初付租金。”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金娇拿到钱后把二位奉为财神，敬为上宾，连忙为他们沏茶拿烟，还从里间端出了炒好的花生，陪他们聊起天来。一位自称“虹运”的青年说，他们是专门来推销用美国秘方独家生产的治癌新药“癌痛灵”的。
石杰从地里回来，金娇把租房的事儿一古脑儿讲给了丈夫。石杰听了直夸妻子会办事儿，破烂不堪的两间旧房，一年就是三四亩地的收入，不禁哈哈大笑：谁说天上不会掉馅饼，孩子的学费不愁了！
再说虹运他们自从租房住下后，天天是早出晚归，很少与石杰夫妻打照面。一天凌晨，一阵狂风刮过，下起了瓢泼大雨。起床后，两个青年没有外出，就喊石杰夫妇一块儿聊天。拉呱时，石杰说了自己不会做生意，靠土里刨食供儿子上学的艰辛，两个青年就说以后赚了钱，一定要资助他们。过了一会儿，虹运说这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不如大嫂拿个鸡蛋，我给您的儿子算一卦，卜一卜他的前程如何？金娇一听这青年会卜卦，忙从厨房拿出一个鸡蛋递给他，虹运接过鸡蛋，用一块白布包了，拿在手里来回搓动，然后吹了一口气，揭开白布，石杰夫妇眼都直了：白布里的鸡蛋变成了一个大鲜桃。金娇忙问是咋回事儿？虹运说现在您啥也甭问，先尝尝鲜桃甜不甜，如果甜，您的孩子一定会考上大学，将来前途不可估量。石杰没等虹运说完，就拿起鲜桃咬了一口：“甜，真甜！”金娇接过丈夫递来的鲜桃也咬了一口：“真是太甜了！”虹运看着他们喜悦的表情，继续说道：“您家要出大人物了，你们的孩子将来不为将便为相，至少也会弄个省长当当。”
石杰、金娇听了如坠云层雾端，又好像看到了儿子功成名就，光宗耀祖的动人场面。“可话又说回来了，”虹运看到石杰夫妇陶醉的模样儿，话题一转，“孩子上大学，哪一年没个三万五万会中？”石杰夫妻一脸灿烂的微笑立即换上了满面的愁容。“大哥大嫂，有道是百年修得同船渡，既然租了您的房，住到了一个院，就是自己兄弟，也算是有缘了。再加上您吉人天相，我们就破釜沉舟，背着师傅，帮您一把，助您的儿子早日成材吧！”说罢让石杰拿一张１０元钱，说是要施展法术，用少变多。石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１０元钱递给虹运，只见虹运用一张白纸把钱包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拿在手里晃了几晃，打开写字台抽屉，把包好的钱放进抽屉里锁好，然后点上一炷香，叩了三个头，起身用右手向门口抓了一把，口里念叨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咒语，接着让同伴打开抽屉，拿出了放进去的纸包儿，递给石杰让他揭开来看。石杰揭开纸包一看，乖乖，自己明明拿出的是一张１０元票，咋就变成了百元大钞？
虹运说：“这变钱也像种地，不种百亩难打百石，下的本越大变得就越多。现在把您的小额票都拿出来，让我给您变成大张钞，将来好交孩子的学费。”
石杰看到青年人施展的法术，大吃一惊，担心地说：“把人家的钱变来，不是造孽坏良心吗？万一被人发现了，遭人唾骂事儿小，这也是犯法的呀！”虹运拍着石杰的肩膀说：“为啥俺说要破釜沉舟，背着师傅干呢？说实在的，变钱是有点风险。俺变的都是国库的钱，虽说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发现，但将来您的儿子有出息了，不主动把如数的钱捐给国家，俺就会被发现，您想想这偷变国库的钱，会有好下场吗？”说完不禁抽抽嗒嗒哭了起来，“谁让俺遇上您呢！要不是大哥大嫂心眼儿好人实在，俺说啥也不会去冒这个险。”
石杰、金娇听了感动得直掉眼泪，说是遇上了好人。接着，从床底下破瓦罐里拿出用塑料布包着的一叠血汗钱，把１０张１００元的拿出，将零零碎碎的５１８８元全部交给了虹运，让他变个１０万８万。
虹运接过石杰递来的钱，让金娇找来了一张牛皮纸和一根红线，把钱分成三包用红钱捆好，放进了金娇的衣柜里并上了锁。一切准备就序，虹运嘱咐：“为了做到万无一失，现在请大嫂带上儿子的生辰八字贴到村东三岔路口埋下，俺俩到县银行去施法变钱。记住，我们不回来千万不能开柜揭包，否则将会前功尽弃。”石杰夫妇连连点头，表示照办。
过了半个时辰，石杰到村外送走两个青年后，转身回了家，一看虹运二人租住的房门大开，正想给他们关门落锁，却瞅见写字台抽屉开着。石杰进屋一看，抽屉里有个纸包，将纸包打开，正是自己第一次拿给虹运的那一张１０元钞票。石杰这时如梦初醒，急忙跑到住室，打开衣柜，一看三包折叠的纸包里包的不是钱，而是一些废旧报纸。石杰丢了魂似地跑出村去，见了妻子金娇，二话没说，拉起金娇在村口截了一辆车直奔县城。在县城，他们找遍了车站、宾馆、饭店，连虹运二人的影子也没见到。无奈，他们到公安局报了案。几天后，公安局抓到利用魔术诈骗钱财的两名嫌疑犯时，他们骗来的钱早已花了个净光。
谁是骗子
王二能准备国庆节那天结婚，眼看婚期将近，结婚用品还没有备齐。一天吃过早饭，他怀揣３０００元钱，骑上自己没有上牌照的摩托车进城买东西。
国庆节期间，交通部门查无牌无照车的风声很紧，鬼样儿精灵的王二能避开闹市执法人员，不走大街只串小巷，串罢小巷钻胡同。当王二能正要钻出胡同骑向百货大楼时，一辆煤球车堵住了去路，他只好停下车来，推着摩托慢行。这时，一个年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老太婆引起了王二能的注意。只见这个妇人双腿跪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过往行人哭诉：“大哥大嫂，小弟小妹，可怜可怜俺吧！俺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家里两个孩子因计划生育超生被罚，一个比一个穷。没法子，俺求亲告友借了几个钱，来这里做生意，谁知刚下车钱就被贼偷了个精光。现在连回家的盘缠也没有了，大家行行好，多少给我个块儿八毛让俺救救急吧！”因这里是小胡同，过往行人不是太多。拉煤球的从上衣口袋摸出两张皱皱巴巴的两元票，递到那妇人手里，拉车走了。王二能的摩托此时正好来到那妇人面前。“大兄弟，多少给俺俩钱吧！”王二能可不是积德行善之辈，脱口甩出一句：“我结婚都是借的钱，哪有钱给你？”就要发动摩托准备离去。那妇人见了，上前抱住王二能的双腿，哀求道：“大兄弟，俺身上有５０枚银圆，是６０元一枚买的，为救急，３０元一枚卖给你，权当你行善，一来救了俺的急，二来你也有钱可赚，你看咋样？”王二能一听有这等便宜事儿，便动了心，就让那妇人把银圆拿出来看看再说。那妇人颤抖着双手，哆哆嗦嗦从腰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又从小布袋里倒出来一个小铁盒，再掏出一把钥匙开了铁盒。王二能一看，银圆果然是真的。
也许大家会问，王二能还是个未婚的小伙子，咋会辨认银圆真假？原来，他上几辈都是捣腾这玩艺的。王二能光鉴别古董真伪的书就看了一大摞，也算是个内行。此刻他刚想买下赚它一把，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一个外地老太婆，我何不想法儿骗骗她。于是，他故意摸了摸口袋，对那妇人说：“我可以帮你，可真不巧，我爹正在百货大楼给俺买结婚用品。你等会儿，让我去找他拿些钱来。”那妇人听了，满脸的高兴，连说中中。王二能估摸这次赚一把已成定局，就锁上铁盒，交给那妇人，却装做无意识地把钥匙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往前走不多远，王二能就在一家文具店买了两张黄色的纸，借了一把剪刀，按照１０元人民币的大小，剪好一摞，然后躲在公厕里，在剪好的黄纸上下各放了２０张面额为１０元的人民币，用皮筋一扎，拿报纸包好。一切准备停当，他又回来到那妇人面前：“这是１５００元钱，”王二能揭开报纸一角，露出人民币后又迅速包上，“快把银圆给我，万一被公安局的人发现就不好办了。”那妇人接过王二能递过来的纸包，数也没数，就把小铁盒递给了王二能，然后匆匆离去，走进了热闹的人群。
王二能眨眼功夫就赚了一两千块，乐得心都要蹦出来了。他找到一个僻静处，停下摩托，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就去开小铁盒上的锁，可钥匙却怎么也插不进去，他急忙用砖去砸，砸开一看，王二能傻了眼：铁盒里哪有什么银圆，原来是几块废铜烂铁。
王二能怒火中烧，但又百思不得其解：“她奶奶的，恁大岁数了，咋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