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中国第一代农民大亨沉浮录
作者:邢军纪
为了预防万一,也为了给自己壮胆,禹作敏亲自挑选了8个身强力壮、忠心耿耿的保镖,分乘4辆轿车,鱼贯离开大邱庄,向天津市进发。50公里的路,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在天津市干部俱乐部大门口。保卫人员礼貌地告诉禹作敏一行,上级只见禹作敏。其他人员一律远离。禹作敏犹豫了一下,有些不高兴。但终于没说什么。示意随从不要为难保卫人员,车子直接驶入了院内。下了车,禹作敏认真看了看左右,便心事重重地跟着工作人员,走到了指定的房间,禹作敏突然一惊,嘴巴大张,面色变得青黄。
等待禹作敏的没有市委书记,只有几名神色严峻、全副武装的干警。
禹作敏锒铛入狱了。
1993年8月27日,天津市中级人民法院宣判:因禹作敏犯有窝藏罪、妨害公务罪、非法拘禁罪、行贿罪,数罪并罚,决定合并执行有期徒刑20年,剥夺政治权利两年。他的儿子禹绍政也同时被判10年徒刑。
禹作敏表示,服从判决。不作上诉。
禹作敏时代彻底终结。
链接:没有了禹作敏的大邱庄
禹作敏判刑后,被押送到天津市第一监狱进行改造。1993年10月16日,禹作敏的妻子和女儿到监狱探望时,他深情地说:“让绍国(禹作敏的儿子)要学法、守法。我就是不懂法才进来的。”
后来,禹作敏因患有神经衰弱和心脏病被送到天津市区内的天河医院实行保外就医。那时,他身形枯槁。面容憔悴。抑郁、焦虑、困顿之态溢于言表,相较之前的谈笑风生、威风八面,判若两人。
1997年春,禹作敏96岁的老母亲病故,司法部门允许他回家探望,这是他被关押后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回家。
1999年10月3日,禹作敏在天河医院因心脏病忽然发作,经抢救无效离开了人世,(也有人说,他是因为在10月2日深夜大剂量吞食安眠药而在次日凌晨1时死亡),终年69岁。
如今,位于泰山路的那栋禹作敏曾经住过的别墅,已经易主。禹作敏的5个儿女,现在都不在大邱庄居住了。有多家媒体想采访他们。都联系不上。他们只希望过一种不被打扰的平静生活。据说,他的两个儿子在天津经商,3个女儿有的在静海县,有的在天津。
禹作敏出事之后。大邱庄也是沧海桑田。所有的外来投资人都撤资了;企业的管理散了架,4大集团,有3家经理处于半退休状态,效益不断下降,集体资产不断流失……大邱庄一下子陷入了困顿。
1993年大邱庄撤村建镇,开始了变公有为民营的过程。“能人”出资融资“入主”原集体企业,投资主体由单一变为多元,大邱庄形成了只有两三家集体企业,以民营经济为主体的企业格局。
2002年下半年,大邱庄的经济开始逐步复苏。外地企业家纷纷又在大邱庄投资建厂,企业总数从150家增加到460家,企业资产总额从55亿元增加到80亿元。
随着改革的进程,大邱庄的村民们也经历着阵痛。
当年,禹作敏在经济上创造“奇迹”的同时,也给村民以“从襁褓到坟墓”、包括房与车以至医疗的14项福利待遇。而在禹作敏时代结束的第三年,这些待遇逐步被取消了。
对绝大多数村民来说,由企业的主人变成了打工者,地位与角色转变了,原有的福利丧失了,他们一时无法习惯。
而企业人士则说:“过去福利很好,却根本没有自由创业的可能,而现在,完全看你的本事了,有本事就赚大钱。”
三个人,三种性格,却都摆脱不了流星的命运。农民的身份,一方面赋予了他们坚韧的品质和顽强的生命力,另一方面也赋予了他们小农经济的局限性。但更主要的,他们都是时代的产物。无论他们的成功与失败。都打上了深深的时代烙印,为后人留下诸多启示……
改革还在继续,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责任编辑:王晓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