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红尘情缘

作者:吕幼安




  许蓝没考上博士,因为外语没过线,肖木让她考虑在家当全职太太,并迅速让她怀了孕。6月初,肖木领许蓝去医院妇产科作检查,妇产科在一楼西厅,肿瘤科在一楼东侧,许蓝进了妇产科后,肖木坐在中央大厅等,边等边看一份晚报,有个人在他身边坐下,他下意识挪了挪,就听见这个女人问:“是等太太呀?”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肖木抬头看见杜琳琅时,就像看见一个神话,的确是她。杜琳琅告诉他,先生得了肝癌,幸亏发现得早,已经做了几个疗程的化疗,是不是完全控制了,还得看今天复查的结果。
  杜琳琅看上去十分憔悴,她告诉肖木,自从发现先生得癌症后,她几乎没心情上课,她想申请休学,等挨过这一段,再作打算。
  肖木安慰杜琳琅时,许蓝从诊断室走出来,看见丈夫和一个女人竟然坐在那里说悄悄话,表情有些暧昧,而且杜琳琅眼睛也红了,就疑惑起来,不由想起婆婆叮嘱她的话:“你替我把他看紧点儿。”婆婆分明话里有话,她也不便细问,只是本能地觉得这漂亮女人和丈夫关系非同一般。她走过去站在他们面前,盯着杜琳琅看。肖木马上把杜琳琅介绍给她:“经院同学,杜琳琅。这是我太太,许蓝。”杜琳琅微笑着和许蓝点头,许蓝轻描淡写勉强回应,然后肖木搀扶她走出医院。在车上,许蓝没说话,一直到家还是没说话。肖木问她为什么不说话,许蓝说:“你又没主动问,要我说什么。”肖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说对不起,我是没经验。许蓝说:“是没经验还是没心情?刚才在医院里,你和那个女人坐在那里窃窃私语,像一对情人,一看见我出来,你们脸色都变了,难怪你老妈提醒我把你管紧些。”肖木赔笑道:“她这么说啊?那好,我随时随地接受太太的监督,说,想吃什么,我去做。”
  许蓝白了肖木一眼,说:“想吃的东西就一样,忠诚,天天吃这两个字,你肯给我吗?”肖木说:“我把整个人都给你了,连皮带毛,包括这颗心,还要怎样?”许蓝这才笑了,告诉丈夫说,大夫说婴儿长得很好,胎心音就像迪士科那样热烈有力。肖木也喜欢起来,指着她肚子说:“我儿子真是不同凡响哇,还没爬出娘胎学走路,就开始在里面跳迪士科,今后肯定是个人物。”
  这之后,许蓝果然警惕起来,对肖木约法三章,有应酬必须事先请假,学校里有哪些课先打张日程表给她,稍微回晚点儿,她就不依,喋喋不休地盘问,像盘问犯人,发展下来,她还趴在肖木身上用鼻子嗅,看有没有女人的香水味,更甚者,她有好几次趁洗衣服时,把肖木的内裤翻过来检查,看有没有异物。肖木说,你累不累呀?你爱我爱得如此辛苦,我过意不去呀。她冷笑着说,你少讽刺挖苦,之所以有制度,是因为发现了漏洞。肖木打量许蓝,发现短短几个月下来,她变得难看了,是哪里变丑了?好像不光是身材臃肿了,像个大肚蛐蛐,而是别的。他尽量掩饰这些不快,就像遵守军规,遵守着许蓝的家规,免得她生气,影响肚子里孩子的发育。
  母亲隔三岔五也打电话来,就像查岗,问肖木在不在家呀,许蓝说在,母亲就放心了,如果说不在,母亲就马上打肖木的手机,问你在哪里呀。肖木说我在外面应酬,请过假的。母亲说,应酬什么呀,赶快回去应酬你媳妇和孩子。肖木说:“您知不知道,我很痛苦,我发现婚姻就像个牢笼,一点儿自由都没有了,那女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监视我,再这么监视下去,恐怕我要大刀阔斧进行改革了,您是知道的,我善于改革。”母亲紧张起来,说:“你想干什么?那女人?你就这么说她?才结婚几天你就厌倦了她?是我要她把你看紧点儿的,你要厌恶就厌恶我好了,不要冤枉好人。”肖木说:“你们都是好人,就我是坏人。您知不知道,我最瞧不起的就是妻管严男人,我不想当妻管严,所以您和老爸要做好思想准备!”
  肖木断了电话。当天晚上回到家里,已经是子夜时分,他开门时发现门被反锁了,他也没拍门,而是下楼到花园里,用手机打家里的电话,响了十几遍,许蓝才接。他说:“既然你把门反锁了,那我就实话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不再回来了,等你生下孩子,我再回,回来解决问题。”说完他挂了电话,到了一家宾馆开了一间房,却是一夜未眠。
  凌晨,肖木接到老妈的电话,问他在哪里,肖木说:“在一家准三星宾馆里。”母亲呱啦呱啦叨唠时,肖木把手机丢在床头,去卫生间漱洗,漱洗完毕再听电话,那边已经挂了。
  当天夜里,母亲和父亲从S市赶来,肖木却在一家酒廊和李明喝酒。是李明主动约的肖木,说心里一直背负着一笔债,就像块巨石压在心头,赏个光吧。
  李明叫了一瓶XO,还有一扎黑啤,李明喜欢这种喝法,用黑啤勾兑XO,但肖木不喜欢。李明说:“我对不起肖总,对不起哥哥。”肖木说:“都过去了,谁都有对不起谁的时候,比方刘邦项羽,你能说得清究竟是谁对不起谁吗?”李明眨了眨铜铃眼,愣了愣。肖木说:“男人嘛,为事业犯错,为利益而不择手段,可以理解,算不了什么,真的,再说,我也没伤一根毛发。”李明感动起来,抓住他的手说:“哥哥呀,走了一大圈再来看你,我觉得你就像一本教科书,每一页都有学问,每一句话都有道理,难怪夏岘爱你爱得死去活来,说你是她这辈子的心痛,我现在是深切体会到了。哥哥你知道吗?我在四海公司并不愉快,所以想回原公司,请你跟老总多美言几句,定个时间,我请你们吃海鲜。”
  就在这个时候,肖木的手机响了,母亲催他回家。
  肖木推开家门,人走进去还没站稳,老爸就像三步上篮,一下子冲过来,一个巴掌打到他脸上,打得他眼前金星直冒。肖木有些不知所措,许蓝就呜呜地哭开了。母亲将老伴儿扯过去,说:“老肖你干什么,他是三岁两岁的孩子呀,如果打能够解决思想问题,还用得着你打呀?我早动手了。”又转向肖木说,“你爸爸是气急了,所以失手,当着许蓝的面,你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就像老百姓常说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他是爱你才打你,你也不要觉得委屈,从小到大,你爸动过你一根手指头没有?没有。之所以要打你,是因为根据你近段时间的表现,是该有个人打。肖木,我好痛心哪,这一路之上,我满脑子都是你小时候的回忆,那时你多可爱呀,多听话啊!而今天,你却把怀孕的妻子丢在家里,自己跑到外面去应酬,应酬那种风尘女子!你走到这一步,我好痛心啊!”她哭泣起来,气氛显得很沉重。
  肖木点了根烟,看了父亲一眼,指着沙发请他坐,也请母亲和许蓝坐,待他们都坐下,他说:“我就一个问题,你们必须回答:你们十万火急把我叫回来,不问青红皂白大打出手,请问,是不是我犯了什么弥天大罪?”
  父亲愣了愣,看母亲,母亲却看许蓝。他们面面相觑时,肖木说:“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不过是你们瞎乱猜疑,是莫须有的。也好,灯不挑不明,今天既然造成了这个误会,干脆我也说明了。尽管杜琳琅有过那种经历,但她不是那种人,她是迫于生活的压力才不得不去那种场合。但我理解她不等于我就承认她,理解和承认是两个概念,你们都受过高等教育,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应该懂得尊重人,就算她是那种人,你们也没权辱骂她。”他又转向许蓝,“你应该清楚,既然我娶了你,就说明我已决心将她忘掉,而你呢,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想计较,也许你是对的。至于我和你今后怎样,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婚姻有些草率,所以今天当着二老的面,我只提一个要求,请你尊重我,别用那种低级的方法来对付我,那些低级的方法是很伤人的,我是个男人,对付我这种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学会尊重。完了。”
  第二天一早,肖木开车送父母去长途汽车站,临开车前,父亲突然塞了张纸条给他,等车开走后,肖木展开纸条,看见这么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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