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4期
所有的优点
作者：海伦．莫丽萨 朱淑萍
马克上课随便说话的毛病令我非常头痛，我不得不时常提醒他注意。每次在受到我的批评后，他总是不忘礼貌而又诚恳地对我说：“老师，谢谢您指出了我的错误。”一开始我对他认识错误的态度十分欣赏，可是我很快就发现，每天我都要听几遍他这样的回答。
一天上午，马克又和同桌说个不停，我终于忍无可忍了。我犯了一个新教师常犯的错误。我怒斥道：“如果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的嘴巴贴上封条！”
不到一分钟，彻库报告：“马克又讲话了。”既然有言在先，我就必须做到。
我迄今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形：我打开讲台的抽屉，拿出一卷胶带，走到马克的桌前，一句话未说，撕下两块胶带，在他嘴巴上贴了一个×形，然后回到讲台前。我朝马克看去时，这个快乐男孩正冲我眨着眼睛。这下坏了，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同学们也笑了。我重新走到他的面前，撕下胶带。没想到，他第一句还是“老师，谢谢您指出了我的错误。”
第二年，我调到高年级教数学去了。许多年以后，当我再次在课堂上见到马克时，他已经长成小伙子的模样了。他比以前更加英俊，更加懂礼，更重要的是他上课听得很认真，也从不随便讲话了。
一个星期五，班上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妙。或许是由于整个一周我都在教一个难懂的新概念，搞得同学们非常沉闷，很有挫折感，谁看谁都觉得不顺眼。我必须想法阻止这种不良情绪的蔓延。于是我让他们每人拿出两张纸，在上面写下班上所有同学的名字，名字之间留出一定的行距。然后想想每个同学最大的优点，并在相应的行距里写下来。同学们写完后，将纸交给我，陆续离开了教室。马克临走时对我说：“老师，这事很有意义，谢谢您。周末快乐。”
星期天我在家里为每位学生准备了一张纸，并把学生们互相评价的优点汇总后写在相应的纸上。星期一我将这些纸发给了学生。马上，大家都快乐地笑起来。“真的吗？”我听到有人说，“我从来不知道别人会认为这是优点！”“我真不知道别人会这么喜欢我！”同学们重又快乐起来，相互之间也更加友好了。
以后的许多年我一直在九年级任教，我教的学生换了一批又一批。去年暑期，我度完假回来，父母在接我回家的途中，问我：”你以前是不是有个学生叫马克？”“是呀，”我说，“我有好几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父亲说：“昨天晚上，我们接了一个电话，说马克在一次事故中丧生了。葬礼在明天举行。他的父母希望你能参加。”
那天，教堂挤满了马克生前的朋友。马克看上去还是那么英俊，可是他静静的，再也不能快乐地说话了。此刻我多么希望他能和我说上几句啊！葬礼结束后，彻库请我和马克昔日的同学去他的农场吃饭。在那里，我见到了马克的父母。他们显然是在等我。“我们想给你看样东西。”马克的父亲说，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钱包。“马克出事时，人们在他身上发现的。我们想或许你知道这是什么。”
他打开钱包，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习题纸，纸已经磨得很旧了，明显地是用胶条粘过并且展开又折叠过很多次了。我看了一眼，认出那是我当年列出的同学们对马克优点的汇总。“感谢你这样做，”马克的母亲说，“看得出，马克非常珍惜它。”
马克的同学开始聚拢在我们周围。彻库的妻子说：“彻库也有这样一个东西，他让我将它放进了我们的婚礼相册。”“我也留下了我的，”玛丽琳说：“夹在我的日记本里。”查理也羞怯地笑笑，说：“我一直把它锁在书桌的抽屉里。”然后是维丽，她把手伸进提包，拿出她的皮夹子，给大家显示出一张同样磨损了的习题纸。“我一直随身带着，”维丽很认真地说，“我想我们大家都保留着。”
我再也忍不住了，泪流满面。我为马克流泪，为他再也看不到他的朋友们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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