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0期


胡乔木与从维熙的一段佳话

作者:朱元石




  要作公开发表,为了使讲话修改得更加完善,胡乔木还委托中宣部副部长、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贺敬之,召集文艺界人士冯牧、艾青、王蒙等十余人举行座谈会,征求他们对这篇讲话的意见。胡乔木还分别写信给周扬、夏衍、钱钟书等人征求意见。
  1月18日,胡乔木再次把帮助起草讲话的同志请到玉泉山,对讲话的修改问题作了十分敞开和仔细的讨论和研究。1月27日,胡乔木的《关于人道主义和异化问题》的讲话在《人民日报》公开发表。
  经过这一段呕心沥血的工作,包括前面一段反对精神污染的工作,对《邓小平文选》的编辑出版和宣传学习,协助邓小平起草在中共十二届二中全会上的讲话《党在组织战线和思想战线上的迫切任务》,组织传达、宣传和学习邓小平和陈云在二中全会上的重要讲话,帮助邓颖超组织起草和修改1984年元旦讲话稿,等等,连续下来有五六个月的高强度脑力劳动之后,胡乔木的本来就很差的身体差不多要扛不住了。如果再不作适当休养,就有可能付出很大代价。但是胡乔木这个人的所谓休息,除了散散步,与身边人说说话,或是异地休养、看看病以外,他大多是转换一下工作方面、工作方式,转换一下思考的方面、思考的方式,这方面的书不看了,那方面的书又拿起来,他很少看电影,但是书是一定要看的,手不释卷。
  他开始找一些新出版的小说来看。不仅因为他自己对文学方面有很强的兴趣和有很深的造诣,还因为他自从1975年重新出来工作,在与“四人帮”扼杀文艺“双百”方针的斗争中与作家们有着牵心的情结和不解之缘,他非常关心在积极实行“双百”方针下社会主义文学的健康成长和繁荣发展,对一些有为的青年作家情有独钟。他是在寻觅,他是在发现。他是那样地生怕惊了对方,生怕对方误会了自己的好意。这就是“若要觅英雄,先到艰难处”的胡乔木!
  当他看了(不,是一口气读完了)从维熙所写的小说《雪落黄河静无声》之后,竟抑止不住兴奋和激动,拿起笔来给这位素不相识的年轻作者写封絮絮叨叨的长信。这封信,就是前面所说的1984年2月16日的信。从邮局寄吗?他觉得太慢,也可能被遗失。他吩咐工作人员,马上送北京市作协(从维熙的工作单位),要直接交到这位青年作家手里。但是从维熙一般都在家里写作,胡乔木派去的同志在北京市作协未能找到他,只得将信托付给一位在那里工作的同志转交。
  
  书信寄深情
  
  信发出,特别是在2月18日第二封信又发出之后,胡乔木自然很希望能很快接到这位年轻作家的回信。但是,犹如石沉大海。对此,预先写下了“谢谢你看完这封长信,并请勿以任何形式发表”的话的胡乔木的心里会漾起什么想法,那是不知道了。不过,事情也是可以想象得到。胡乔木以这样一副热心肠去对待后生,而这位后生竟毫不理睬,胡乔木内心至少是会很失望的。从后面的一些做法看,胡乔木是太看重这件事了。那好似一股股汩汩流淌的“清泉”,因为它是那样地曲折,又那样地纯净,怎能不让人追念唏嘘。
  从维熙接到胡乔木的突然来函之后,实际上是很快回信了的,是2月22日寄出的,而且也是一封倾情长信。并在过了几天之后,他又给胡乔木寄去他的两本新作长篇小说《北国草》和劳改队纪事《燃烧的记忆》,并在里边夹了一纸顺便说明几天以前已给胡乔木写去一信的事。
  但是不知怎么回事,从维熙连续寄出的信和书,阴错阳差地都没有能很快送到胡乔木的手里,耽搁了又耽搁。这一耽搁,也因此可能耽搁掉了从维熙与胡乔木之间文缘的进一步发展和更多佳话的产生,是十分可惜的。
  直到4个月过去,胡乔木这里像刚刚才发生似的,他看到了从维熙邮寄给他的那两本书,并由此又立刻勾起了他的兴奋点。胡乔木特别向文化部部长朱穆之和广电部副部长谢文清作出推荐,请他们看一看这本《北国草》。可见,胡乔木对从维熙的这部长篇小说《北国草》是如何地看好。也因为从所夹的一纸中知道,从维熙是给胡乔木写过信的,于是就查起信来,一时又如在大海中捞针,胡乔木处的来往信件、来往书稿、来往文件、各种各样的书籍和资料太多,从维熙的信会被压在哪一堆里呢?一连串回答结果是没有找着,胡乔木为此心中怏怏,要秘书先去向从维熙送书事作道谢,同时吩咐身边工作人员继续留心寻找那封失踪了的信。它不可能不翼而飞嘛。
  时间悄悄地流去。有一天,在胡乔木终于用他宝贵得像黄金的时间看完了从维熙的这部长达40万字的长篇小说《北国草》之后,从维熙又收到了胡乔木的一封既表遗憾又申谢忱的信。那是胡乔木在1984年7月15日写的,他说:“非常遗憾,你给我的回信被秘书丢失了,不知混在什么文件里,现在还没找出来。承赠《燃烧的记忆》和《北国草》二书,谢谢。”接着,胡乔木说到了《北国草》。他说:“《北国草》已看完,我在看时对文字的错误和毛病,仍随手作了记号或改正,这些不一定都对,现暂送还供你再版时的修改参考,你看后仍寄还我。这是一部激动人心的书,所以它的广播能得到那样广泛热烈的反应。我和很多听众一样,希望它能拍成电视剧和电影(听众反映己转到文化部和广播电视部),使它能在教育这一代青年中发挥作用。对于整部小说,我现在还不可能作出更多的评价,因为没有充分的思考。我手头还有做不完的一些困难工作,所以虽然很想找个时间同你相见,暂时却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这个机会当然会有。祝你在创作上不断取得新的成就和进步!”
  胡乔木在信里说,他对《北国草》作如何更多的评价还“没有充分的思考”,恐怕不是这样,否则他也不会如此热心推荐。但是他说的“我手头还有做不完的一些困难工作”,这千真万确,他这时已无暇顾及,能像在1984年2月份那样,在作休养中寻找到看从维熙小说的光景是没有了。
  胡乔木是党内的一支笔,是党内的大忙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胡乔木长期的文字工作,使他的身体十分衰弱,这也是大家所知道的。而且他在这一时期里让他理还乱的事,还真发生了不少。所以这时候,胡乔木的确忙得不可开交。他对从维熙绝没有半点敷衍。
  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胡乔木依然惦记着从维熙的事。1984年冬到1985年春,也就是胡乔木在身体状况无时或安的情况下、作了三个月的南方(包括在福建的调查研究)之行之后,他回到北京马上处理的一件事,便是让秘书再次送去他在3月1日写下的信。
  就在这封信中,胡乔木沉积着的感情波涛再起,像发喜讯一样地告诉从维熙,说从维熙的那封信找到了,是秘书把它压在文件堆中锁入保险柜里了!“众里寻他千百度”啊,胡乔木对发生这样的一件事,整整地压了一年多才找到这封盼得让人眼穿的信,的确太不愉快。因此,他在信的最后特意附上他南长街家的地址,要从维熙以后如写信给他的话,就直接写信给他的夫人谷羽收。他真害怕工作人员的再次疏忽。
  胡乔木垂青从维熙,竟至如此!
  (责任编辑汪文庆刘一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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