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6期
邓小平与干部退休制度的建立
作者：郭铁成
新中国成立时，党和政府的绝大部分干部都很年轻；到20世纪60年代，省部级干部大多也才四十七八岁，年富力强。干部年轻化问题、干部退休问题不迫切，建立干部退休制度并没有引起党和国家领导人，包括邓小平的特别注意。后来发生“文化大革命”，党和国家的许多制度遭到破坏，建立干部退休制度更谈不到了。
1975年，在毛泽东、周恩来支持下，邓小平实际主持中共中央和国务院的日常工作。王洪文不满，跑到上海跟人说：十年后再看。这对邓小平震动很大，引起他的高度警惕。邓小平当时就对李先念讲：“十年后我们这些人就什么样子了?从年龄来说，我们斗不过他们呀。”严峻的政治斗争使邓小平认识到，要否定“文化大革命”，坚持斗争，发展生产，必须后继有人，必须抓紧培养年轻干部。当年，他就提出要选年轻一点的四五十岁的干部进领导班子，要从中青年中选出有经验、有能力的好苗子，好好培养。军队要设立顾问，当顾问的同志要以大局为重，服从组织的安排。
由于特定的历史环境，当时邓小平还没有可能从长远制度建设方面考虑和提出干部退休问题。但要选拔年轻干部就必然触及到退休问题，设立顾问的想法就是这样来的。虽然这一想法只限于军队，而且后来也没有完全通过，但实际上为提出建立干部退休制度问题埋下了伏笔。
1976年“四人帮”垮台，政治形势发生了根本变化。这使邓小平有可能在新的基础上考虑培养年轻干部的问题。视野更宽阔了，眼光更深远了，已经不仅限于现实的政治斗争，更多地是立足于国家未来的大局，突出强调对接班人的培养。1977年，在中央军委全体会议上，他要求老同志认真选好接班人，抓紧搞好传帮带。1978年，在出访尼泊尔前，他在中共四川省委汇报会上讲：老家伙的任务，首先是找接班人，找接班人要有自觉性。同年，他在全军政治工作会议上进一步说，“培养接班人，这件事关系到军队建设和未来反侵略战争的大局，非解决不可。……我们老同志在这个问题上，眼光要放得远一些，要积极发挥骨干作用，选好接班人，带好接班人。”但这时限于条件，仍没有可能直接提出建立干部退休制度问题。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提出建立退休制度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邓小平重返政坛。邓小平复出后，特别是在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纠正了许多冤假错案，大批老干部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或担负相当于原来职务的工作。但是，随着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的推进，也出现了新的问题：原来领导班子的年龄就偏大，老干部陆续返回领导岗位后，这个问题更加突出。当时老干部大体上都是60岁左右，60岁出头的占多数，精力不够，能在办公室顶8小时的估计不到一半，有的在家里办公。邓小平自己也感到精力比过去差了，一天上下午安排两场活动还可以，晚上再安排就感到不行了。要保证十一届三中全会路线、方针、政策的稳定性、连续性，必须后继有人，必须从组织路线上全面系统地解决干部老化、年轻干部缺乏的问题。
1979年7月中旬至8月上旬，邓小平到安徽、上海、山东、天津等地视察，一路上都讲这个问题。7月29日，他在青岛接见海军党委常委扩大会议全体人员时说，“政治路线确立了，要由人来具体地贯彻执行。由什么样的人来执行，是由赞成党的政治路线的人，还是由不赞成的人，或者是由持中间态度的人来执行，结果不一样。这就提出了一个要什么人来接班的问题。”还说，要趁老同志还在的时候解决这个问题，老同志不在了，将来很难解决，就要天下大乱，四个现代化就搞不下去。
与干部年轻化问题直接相关联，邓小平在这次会议上第一次提出将来要建立干部退休制度。他说，“当然，组织路线方面还有其他的问题，如机关臃肿怎样解决，退休制度问题怎样解决等等。”庙只有那么多，菩萨只能要那么多，老的不退出来，新的进不去，老同志要有意识地退让，要从大处着眼，小道理要服从大道理，不要一涉及到自己的具体问题就想不通。“我们将来要建立退休制度。”
11月，邓小平在中央党、政、军机关副部长以上干部会上，在总结前几年搞顾问的经验时说，“前几年，我提出搞顾问制度，但并没有完全行通，许多人不愿意当顾问。现在看来，要真正解决问题不能只靠顾问制度，重要的是要建立退休制度。”“不建立这个制度，我们的机构臃肿、人浮于事的状况，以及青年人上不来的问题，都无法解决。”“实行退休制度是不是看不起哪个同志?不是看得起看不起哪个人的问题。这是关系到我们党和国家兴旺发达、朝气蓬勃的一个大问题。”“顾问制度还是一个出路，应该保留，但更重要的是要建立退休制度。”
也就是在这次会议上，邓小平首次透露了自己将来退休的想法。他说，“我自己就有这个想法，如果党允许我今天退休，我马上就退。这是真话，不是假话。”所以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大家希望邓小平当总书记、国家主席，他都拒绝了。后来他对李政道说：“我历来不主张夸大一个人的作用，这样是危险的，难以为继的。把一个国家、一个党的稳定建立在一两个人的威望上，是靠不住的，很容易出问题。所以要搞退休制。”当然，当时邓小平提出自己退休的想法，还只是“一厢情愿”，正如他所说，“从整个事业看，我现在还不可能退休，我想大家也不会赞成。”
1980年：提出废除领导职务终身制，建立领导职务任期制
1980年2月，党的十一届五中全会讨论的《中国共产党章程》修改草案，提出废止领导职务终身制。3月，邓小平在中央军委常委扩大会议上讲话说：“要有退休制度。不仅军队要有，地方也要有，国务院也要办这件事。”“国家不建立退休制度会影响到整个国家的生气，军队不建立退休制度，也就不能保持自己的生气。有了退休制度，人人都知道自己到哪年该怎么样，这就比较好办。”
5月，邓小平在同中央负责同志谈话时又说：废除领导干部职务终身制、领袖终身制的问题，我们这代人活着的时候，非解决不可。党内生活、社会生活都要肃清封建主义的影响。各种制度，都要从肃清封建主义影响的角度去考虑，逐步加以改革。
1980年8月18日，邓小平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作《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的讲话时，系统谈到废除领导职务终身制问题。他说，“过去没有规定，但实际上存在领导职务终身制。”“干部领导职务终身制现象的形成，同封建主义的影响有一定关系，同我们党一直没有妥善的退休解职办法也有关系。”邓小平指出：“五中全会讨论的党章草案，提出废除干部领导职务终身制，现在看来，还需要进一步修改、补充，关键是要健全干部的选举、招考、任免、考核、弹劾、轮换制度，对各级各类领导干部(包括选举产生、委任和聘用的)职务任期，以及离休、退休，要按照不同情况，作出适当的、明确的规定。任何领导干部的任职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