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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生在“文化大革命”中是如何迫害林枫的

作者:梁红伍




  “文化大革命”中,康生对中共第八届中央委员、第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中共中央高级党校校长林枫进行了残酷迫害。粉碎“四人帮”后,我在中央党校做落实政策和清查工作时,曾查阅、收集和整理了有关“康生问题”的资料,写出多份材料,上报时任中央党校副校长的胡耀邦转呈中央。本文就是依据当时的相关资料写成的。
  
  康生指使中央高级党校
  “造反派”打倒林枫
  
  “文化大革命”伊始,康生就下手整林枫。1966年6月20日,康生严厉指责林枫在中央高级党校 “镇压革命群众”,同时还警告他说,“你要准备,有人提你在东北反对林彪同志的问题,犯了路线错误”。6月29日,他还在党校校委(即党委)会议上,再次指责林枫“压制群众的革命热情”。
  受到康生来校和讲话的鼓励,7月10日,党校的一名年轻学员贴出诬蔑林枫 “反对毛泽东思想”等“十大罪状”的大字报。8月13日,康生接见了大字报的作者以及另一名写过“炮轰黑校委”大字报的青年干部(后成为党校“造反派”的主要负责人),鼓励他们“坚持和林枫黑帮进行斗争”。第二天,两人按照康生的“指示精神”,贴出大字报,说“以林枫为首的一小撮走资派的末日到了”,并“呼吁全校革命同志向林枫黑帮猛攻”。这样,校内一夜之间贴出许多“炮轰林枫黑帮”的大字报。康生立即表示:“我欢迎、支持同志们的革命精神、革命态度。”8月16日,康生有一个针对林枫的批语在党校宣读:“你们应当彻底揭发、严肃批判这种压制民主不准革命的严重错误。”坐镇党校的曹轶欧还特别提醒:“要体会康老为什么写信给‘高级党校师生员工大会’。”曹的言外之意很明白,就是要党校群众以“师生员工大会”的形式取代党校校委,“夺林枫的权”。
  8月19日,“造反派”指使一些人在校委召开的全校大会上,突然跳上主席台把林枫等人轰下来,给林枫戴上高帽子、挂上黑牌子在校园内游斗,进行人身侮辱。当晚,康生就接见了“造反派”的几个负责人,对他们说:“党校斗争发展这么快,乱了就可以治。戴高帽子没关系,轻得很!”又说,“林枫的问题并没有彻底揭露,没搞深,没搞透,有许多问题根本没有提到。不光包括党校的问题,还有在东北反对林彪同志的问题。”第二天,在全校批斗林枫的大会上,又传达了康生的“电话指示”:“我完全支持革命同志们的革命热情。要把林枫等人的问题挖深挖透”;“要文斗,不要武斗。当然,戴高帽子、挂牌子不算武斗”。康生的这个“指示”是公开支持对林枫进行变相武斗和人身侮辱,而“戴高帽子、挂牌子不算武斗”这句话,则立即传遍全国,影响极其恶劣。
  8月28日和30日,康生两次亲自跑到中央党校召开座谈会。他在总结讲话中居然说“党校是长期抗拒、反对毛泽东思想的顽固堡垒”,“党校阶级斗争的盖子又大、又深、又厚”,“是有一条黑线联系着的”。这实际上是把攻击的矛头指向时任中共中央副主席、国家主席的刘少奇。解放初期刘少奇曾兼任中央马列学院院长,而中央高级党校的前身正是马列学院。康生这样讲,是有意把林枫的所谓“问题”与刘少奇联系在一起。之后,看到林枫依然“不肯认错”的“顽固态度”,康生又多次指示党校“要开林枫的大会”,“向中央提罢林枫官的问题”。
  9月19日至21日,在康生的多次催促下,由取代党校校委、以“造反派”为主的“联席会议”,连续3天组织大会批斗林枫。面对那些揭发和批判的不实之词,林枫一一作了有力的回击。他的强硬表现,使康生等人十分恼火。12月10日,康生对党校“造反派”负责人讲,“林彪同志说,反正这个人(指林枫)是彭真的死党”,再次催促党校“用签名的办法向中央写报告”,“要求林枫停职反省”,并具体授意“罢林枫官”的“四条理由”。康生还告诉他们,“后天在体育馆开大会,先斗彭真市委一批,第二批斗陆定一、林枫等人”,要他们“搞点票去参加”,“要准备斗林枫、贾震(中央高级党校副校长)”。12月14日,康生派人将林枫押送到首都体育馆批斗大会现场。林枫不愧是条硬汉子,他拒不低头弯腰下跪,遭到几个“红卫兵”的暴打,造成重伤,当场昏迷不醒。不久,林枫被送到北京卫戍区关押。
  12月23日,中央批发了康生指使党校以“斗争林枫大会”名义要求撤销林枫校长职务的报告。紧接着,康生派人与党校“造反派”一起,用两天时间抄了林枫的家,不仅翻箱倒柜查找所谓“林枫的黑材料”,而且乘机将家中财物实行掠夺性“查抄”,将所有贵重物品全部装车拉走。
  这样,“文化大革命”开始短短几个月,林枫就被“彻底打倒”、“扫地出门”了。
  
  康生通过“专案审查”诬陷迫害林枫
  
  康生是“林枫专案组”的策划者、组织者和直接指挥者。他在1966年9月21日接见党校“联席会议”代表时,一方面具体布置“如何开小会批斗林枫”,另一方面则提出要成立“林枫专案组”。随后,在中央“彭真专案组”之下设立了一个“林枫专案组”,人员从起初的8人发展到后来的24人。1968年2月,康生指令“党校也成立一个林枫专案组”,作为中央“林枫专案组”的“外围组织”。
  “林枫专案组”成立之后,康生便有计划、有步骤地捏造“罪状”,进行诬陷迫害林枫的活动。1966年11月至1967年5月,康生指使专案组先后向中央政治局报送了诬陷林枫“反对毛主席、反对毛泽东思想”、“伪造历史,参加共产党是假、加入国民党是真”等4份“罪行报告”。此后,他一再强调“林枫的案子”要“集中精力,突破重点,重点是政治历史问题”,“党校要抽一些人协同搞林枫问题”。
  1968年2月14日,专案组在给康生的报告中说:“九个月来,通过调查、审讯查清了林枫长期伪造历史、是个真国民党、假共产党的问题。但对他的其他政治历史问题,案情进展缓慢。”康生在“案情进展缓慢”底下画了一杠,批道:“应在党校组织专案组大力进行外地调查工作,查阅敌伪档案工作也要抓紧进行。”他对办案人员说:“×××(专案组负责人)的专案没有深入,进展也不那么快。譬如,林枫到底是什么东西,这要作出结论。”他有意引导专案组把“林枫的问题”和“刘少奇的问题”直接挂上钩。他说:“林枫是假共产党员,进一步怎么样?因为他是刘少奇叛徒集团的人,在国民党里到处跑。”在康生的不断点拨和鼓动下,专案组加强了“斗争火力”,对林枫进行了长时间的“斗争会式的审讯”和“逼供信”活动。而在康生捕风捉影、诱供指供下制造出的“林枫保存刘少奇四万元特务经费”的假案,则是这种“逼供信”行为中最突出、最典型的事例。
  1968年3月9日,专案组在给康生的报告中写道,林枫谈到1936年刘少奇曾给他一张汇票,款额四万元,但林枫说不知道钱从何处来,又用到何处去。康生立即将这“四万元问题”与“1936年刘少奇去南京同国民党谈判”一事联系起来,认定这是“国民党给刘少奇的特务活动经费”。两天之后,在事情远没有搞清楚的情况下,康生急不可耐地将此材料批转中央政治局。同时,他指使办案人员立即审讯林枫夫人郭明秋,明确提出,“今后要通过林枫、郭明秋突击刘少奇的问题”,说要把“四万元问题”作为打开“刘少奇叛徒、特务集团”的“突破口”。3月30日,康生又急忙将刚得到的逼供诱供材料上报毛泽东和政治局。同日,林彪和康生下令“正式逮捕”林枫,关进秦城监狱。第二天,康生再次将一份诱供材料上报毛泽东和政治局。
  4月18日至26日,按照康生的指示,专案组人员到秦城监狱对林枫连续进行“突击审讯”,逼迫他承认“参与了内奸刘少奇勾结蒋介石的阴谋活动”,交代“四万元的来历和用场”。林枫此时已经看穿康生的险恶用心,始终一言不发,以沉默和怒视进行顽强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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