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1998年第1期


如果季米特洛夫不支持毛泽东……

作者:青 石




  说共产国际在1920—1935年间未必刻意压制过毛泽东,主要是就其主观动机而言;至于客观效果,正如我们所看到的,由于共产国际当时过“左”的路线和政策,注重中国实际的毛泽东确实受到过那些代表着共产国际的、自称“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的“左”倾领导人的排挤和打击。当毛泽东向斯大林发出抱怨时,这段经历无疑在他的内心深处隐隐作痛。在斯大林逝世,苏共二十大召开,可以公开批评斯大林之后,毛泽东在一段时间里不止一次地提到这件事,说第三国际给我们带来的最大损害,就是这段时间以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团长王明为代表的“左”倾机会主义路线,也就是斯大林路线。为什么说王明路线就是斯大林路线呢?他解释说,因为王明听共产国际东方部的,而东方部听斯大林的。
  毛泽东对共产国际在中国革命中所起的作用,有过一个总体的评价,叫做“两头好,中间差”。所谓“两头好”,照毛的说法就是:“列宁在世的时候好,后来季米特洛夫负责的时候也较好。”列宁在世的时候是1924年以前,季米特洛夫负责的时候是1935-1943年。那么,所谓“中间差”,就是说从1925年直到1934年这十年时间少好作用。
  毛泽东的这个评价,似乎不是一个很严格的历史结论。周恩来为此还专门做过一个解释,叫做两头好,也不是没有问题;中间差,也不是一无是处。但不论如何看待毛的这个说法,显而易见的是,他对于1935年共产国际第七次代表大会后直到1943年共产国际解散这段时间里,在季米特洛夫主持下的共产国际的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
  据不完全统计,仅在50年代,毛泽东公开称赞季米特洛夫就有五六次之多。说他比较谨慎,是个好同志,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如此等等。对同一时期的斯大林的评价则截然两样。毛泽东甚至把第二次王明路线,即从1937年十二月政治局会议到1938年六届六中全会这段时间发生的右倾错误,也归罪于斯大林。明明是共产国际派王明回国,但毛坚持说,是“斯大林派他回来”的,还说:“‘左’也是斯大林,右也是斯大林”。
  由此可见,毛泽东对于他经常批评的那些在莫斯科管中国问题的外国人,也并非一概而论。谁对他和中国党好,谁为他和中国党办了好事,毛心里是有杆秤的。
  
  季米特洛夫全力组织对中国红军的援助
  
  季米特洛夫,原本是保加利亚人,早年当过印刷工人,后来成为保加利亚共产党乃至巴尔干共产党联盟的领导人。1933年1月,德国希特勒法西斯势力上台,制造所谓“国会纵火案”,季米特洛夫遭到逮捕并受审。这位身材高大,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深棕色眼睛的共产党人,通过无懈可击的答辩和极具鼓动力的讲演,迫使法庭宣布其无罪。在苏联政府的营救下,季米特洛夫于1934年2月得以出狱转往莫斯科。两个月之后,他成了共产国际的主要领导人。1935年共产国际七大以后,他正式成为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总书记。从这时起,他开始与中国党打交道。直到共产国际解散之后,他还在相当一段时间里负责协调莫斯科与毛泽东、中共中央的关系。
  对于季米特洛夫这一阶段的工作,目前的中共党史著作评价不一。有些著作对季米特洛夫领导下的共产国际持怀疑态度,认为他们当时即使不是想要中共把自己的军队和政权“让”给国民党,也是要它“放弃无产阶级领导权”。但很明显的是,毛泽东多半没有得出这种印象。实际上,季米特洛夫一上任,就为中国革命办了两件好事:一件是推动了中共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的形成;一件是大力组织了对中国红军的援助。
  改变以往过“左”方针,实行相对广泛的统一战线政策,是共产国际七大的决定。但具体到中国问题上,统一战线的实现形式仍是个比较复杂的问题。国际七大批准的中共代表团的《八一宣言》,号召的是建立广泛的抗日统一战线,但它所提议的实现形式却是排斥蒋介石南京政府的,从而在客观上将国民党最主要的部分排除到了抗日统一战线之外。当然,这种策略较之以往那种打倒一切、唯我独“革”的作法还是一个很大的进步,而且适合于当时国内的战争形势,因此,当1935年11月中共代表团成员林育英带回共产国际的有关指示,中共中央很快就在瓦窑堡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确定了最大限度孤立蒋介石等“卖国贼”的“抗日反蒋”方针。
  瓦窑堡会议的决议,清楚地说明了“抗日反蒋”策略方针的实质,这就是:“把国内战争同民族战争结合起来”。但是,在红军处于绝对劣势,短期内根本没有推翻蒋介石政权的可能,而民族危亡又迫在眉睫之际,把蒋介石国民党与日本帝国主义相提并论,是否有利呢?季米特洛夫很快就对此产生疑问了。
  共产国际七大之后,特别是季米特洛夫开始负责中国问题之后,他就几次从侧面提出这样的疑问。1936年4月,他终于正式表明了他的看法,主张废止公开反蒋的口号,以南京政府而不要以各地的反蒋派作为党的主要统战对象。7月,莫斯科与陕北中共中央恢复电讯联系,共产国际得到了中共瓦窑堡会议决议后,季米特洛夫立即召集执委会书记处会议,研究了决议中突出强调的“抗日反蒋”方针,随后更进一步会同中共代表团起草了给中共中央的政治指示,明确表示了不同意见。这一意见迅速为中共中央所接受,中国共产党争取南京国民党的统战工作由此全面展开,使得党的统一战线的策略方针和口号有了更为广泛的社会基础。
  在民族危机深重,“停止内战,一致对外”已经成为整个民族生存的必然要求的情况下,变反蒋为联蒋,无疑是明智的选择。实际上,中共中央对此也早有认识和准备。但一方面共产国际七大有指示在前,另一方面蒋介石国民党又始终不放弃消灭共产党的企图与行动,以致这一策略的变换颇多制肘。
  两党关系的关键,其实主要是一个实力对比的问题。当时红军的力量处于绝对劣势,所处陕北甘北的自然条件又极端恶劣,在这种情况下,中共即使改变对蒋态度,蒋介石也未必真愿意坐到谈判桌前来。因此,巩固并壮大红军的力量就成了当务之急。对此,无论中共中央,还是季米特洛夫,都十分清楚。
  1936年8月下旬,毛泽东正式向莫斯科求援。季米特洛夫当即会同苏联有关方面,研究确定了通过中国西北边境援助红军的具体办法。尽管此举意味着红军与国民党军队的战争一时将无法停止,甚至可能给苏联外交带来困扰,但季米特洛夫相信这是不得已之举。随后,他一面尽心竭力为中国红军组织援助物资和筹集援款,另一方面则多次电示中共中央:与国民党的谈判要保持高度警惕,对方不停止进攻如何显示有诚意?他强调,有关红军问题的谈判,“关键在于保证我们的绝对领导、组织系统和军官成份,并且绝对不允许国民党干涉红军内部的任何事情。只是在对日武装斗争的条件下,可以同意成立统一的、以蒋介石为总司令的指挥部。红军服从其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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