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埃德加·爱伦·坡



  莎拉·帕勒斯基
  李旭大译

  莎拉·帕勒斯基:美国著名女性“硬汉派”侦探小说作家。巧合的是:埃德加·爱伦·坡父亲的名字是大卫,莎拉·帕勒斯基父亲的名字也是大卫。他们的姓都以字母P 开头。坡和帕勒斯基的妈妈都是有才华的女演员。坡死在巴尔的摩;帕勒斯基在巴尔的摩创作了《犯罪的姐妹》。巴尔的摩在马里兰州,缩写是MD。帕勒斯基的祖父是一位医学博士,缩写也是MD。坡创造了杜邦,最早的男性私人侦探。帕勒斯基创造了V·I·沃萧斯基,最早的女性私人侦探之一。坡不是一个吸毒成瘾者,帕勒斯基也不是。这些都是巧合吗?难以相信。帕勒斯基显然是这个伟人的转世;或者,可能是他的曾曾曾孙女;或者,是一个冒名顶替者。

  穿越窒息和死亡的恐惧在坡的故事里无处不在:福图纳托,在《一桶蒙特亚白葡萄酒》中被活着封在了墓穴里;普鲁托,那只转生的黑猫,在《黑猫》中和叙述者死了的妻子一起被砌进了墙里;《陷坑与钟摆》里的那个人,无助地看着监狱里的墙壁压向自己;《泄密的心》中那颗被主人公埋在地板下面的心脏大声地跳动。
  坡的故事里也不全是恐怖,还有浸透身体的鲜血、爱、对失去东西的怀念,特别是在诗歌《乌鸦》和《安娜贝尔·李》里,在《金甲虫》里还有分析和批判的思想,以及那些充满思想性的文学散文。这样形形色色的情感,结合上坡动荡的一生,你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像托妮·莫里森和多美尼克·阿基托这样不同的艺术家们都设法去了解他。
  每一位读者都会从坡那里获得自己的收获,有些是受到他风雨人生的感染,有些是受到他作品的影响。安德鲁·泰勒的《美国男孩》就展示了一个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的男孩坡,他出色地成为了斯托克·纽因顿一所私立英语学校的一名学生,在那里学习了五年。对于泰勒来说,爱伦·坡可能会成为一名侦探,就像杜邦来源于作者自己的生活。泰勒写的坡是一个机智的、有魅力的年轻人,在小说中他的出现揭开了哥特式的神秘面纱。
  刘易斯·贝亚德则给我们展现了一个怪癖的、神秘的年轻人:《淡蓝色的眼睛》写的是坡成为西点军校的学员那几个月的故事。贝亚德写的坡时刻被死亡的阴影缠绕着,与西点军校校医的女儿陷入了一段不幸的爱情,使他拥有了诗歌般的声音。整个家族的疯狂极其骇人,学院冰库里的结局令人惊叹不已。
  如果坡羞耻地离开西点军校,那么学员和军官们一起凑钱装订他的第二本诗集就不是一件严重的事了。他仍然是西点军校的浪漫主角:学员们热爱他的诗歌,由他的事迹改编的故事大受欢迎,包括那个他在游行时光着身子只披一条肩带的传说。
  而对于托妮·莫里森来说, 坡则与肤色和人种的问题緾结在一起。在《黑暗中游戏》中,莫里森写道:
  坡是早期的美国作家里对美籍非洲主义影响最为深远的作家。《阿·戈·皮姆的故事》的结尾表述得最为明显:不知怎么,一种不知名的白色物体从迷雾中升起当故事中出现黑人的时候,这种白色屏障和皮肤像雪一样白的人物就会出现两者都是美国文学中不可逾越的白人形象的象征每当讲到黑人,或者黑人死去时,这种不可逾越的白人形象总会出现。
  坡一生大部分的时光都是在奴隶制的南方度过的。在这一点上,虽然他不是非常富有,但他也有机会去贩卖奴隶。我可能读到过一种白人的形象,他们贬低黑人,这与莫里森的描述稍微有点不同,但并不难懂。我不能忍受坡对黑人的叙述,他总是用刻板的语言描述阿谀奉承的奴隶,而且很满意他们对白人主人的服务,就像《金甲虫》中的朱庇特那样尽管已经自由了,朱庇特还是自认为理论寸步不离地侍汉威廉少爷,任凭威胁利诱都打发他不走。
  所有对坡的文学的或者批判性的回应,我认为最引人注目的一篇就是阿基托的《埃德加·爱伦·坡的旅程》。这部为纪念美国建国的百周年而创作的歌剧,感人至深地描写了坡从费城到巴尔的摩旅程的故事,故事中坡在巴尔的摩的一个神秘的阴谋中死去。在阿基托的精神法庭上,他和杜邦一起为坡辩护。而批评家格里斯沃尔德抨击坡,是因为坡用作者动荡的生活作为他创作的基础。这部歌剧所坚持的血腥主题与《红死病的假面具》纠结在一起,影射了坡的母亲、养母以及他患肺病的妻子的死亡,引人瞩目并且骇人听闻。
  __浸透鲜血的坡,充满种族情感的坡,分析的、诗歌的坡,所有这一切都是这位复杂作家的一个侧面,没有人能全面地解读他。当我读坡的作品时,觉得正是那种无助的感觉使他的故事毛骨悚然。我屏住呼吸去想象他几乎都是字面意义上的,也有象征性的沉迷酒精、
  莎拉·帕勒斯基:想象埃德加·爱伦·坡(2)
  看着患肺病的妈妈咳出鲜血。他的爸爸抛弃了他,养父从没有承认他并且最终将他逐出家门,他的妈妈在他两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
  大多数孩子都会因为这样被抛弃而责怪自己,在坡的小说中也是如此,邪恶的罪行出现时,讲述者几乎总是犯罪者《黑猫》、《威廉·威尔逊》、《泄密的心》、《一桶蒙特亚白葡萄酒》中都有一个恶棍或者精神错乱的讲述者。在《黑猫》中,讲述者特意不怕麻烦地解释他是多么可耻,折磨爱他的动物,用酗酒贬低自己,殴打他的妻子并且最终把斧子砍进了她的脑袋里。
  当然,我的回应像贝亚德和阿基托的一样不全面。我不能想象自己尝试塑造一个如此复杂的形象、小说或者故事的主题。一般来说,将一个真实的人当成小说里的人物会让我不舒服强调一个方面就等于忽视了其他方面。然而对于坡,我可以理解这样做的诱惑。鸦片、酒精、爱情、奴隶主、赌徒、作家只有万能的斯蒂芬·金才能虚构出这样一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