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7期

作者:冯景元




  玩,随心、快乐。人不能无玩。
  马三立说了一辈子相声,高龄走后,给世人留下三个字“逗你玩”,无独有偶,陈省身走后,也留下同样意思的话“好玩”。他是在有人告诉他,天上有一颗小行星用他名字命名时说的。
  他说,有意思,好玩。而且跟着又解释了一句:好玩就是,不怎么要紧。
  一个在世时被称为相声界的泰斗,一个在世时是数学界的大师。
  两个在各自业界独领风骚的人物,在给人们留下不同的一世精华的同时,却给人们留下一种同样心态,活着,有些事情,别太当真,当玩。
  人过来以后品玩,和人之初不谙世事的嗜玩,和一生活着什么正经事都不会做,单就是会玩,是不一样的。
  这是一生走过后,血过,泪过,名过,利过,苍桑过,荣辱过,沉浮过,进入一种境界,一种诠释,一种了知,抑或也是一种彻、悟、觉。
  老了看世界,看世事,生生死死,沉沉浮浮,来来去去,起起落落,什么全明白了,澄彻出的一字,是玩,
  谈艺论学到一定程度,有一种物我一体,随机而发,一切如花,花如一切的妙极享受,也是玩,
  常写文宇的画家黄永玉,和偶写文字的韩美林同样也都说过,好玩。一个讲画画好玩,一个写写文字是玩。其实他们为文画画,画画为文都挺上心的,黄永玉叼着烟斗要构思很久,韩美林枕为之思,行为之味,婚姻都为之变故,但是他们不说费心,说玩,是讲度,讲别太着意。对于创作那叫缘性作为,随机而发。许多事情用心大过别无,艺术趣觉更是源于天发。
  好像面上严肃的鲁迅,也说过类似的话,《两地书·致许广平(1925年3月11日)》的文中就有:“中国的老法子是骄傲和玩世不恭,我觉得我自己就有这毛病”。
  鲁迅不避讳玩,他的购书是玩,弄烟也是玩,鲁迅许多文中都讲到这个玩字。
  玩是初界,也是大界。因玩
  废了业的人大有人在,那是荒时,荒岁,荒业,荒人的结果,因玩而成了业的人也大有人在,那是尽心,尽情,尽趣,尽兴之结果。
  围棋界有个叫王元的人,经常讲棋,他的棋,在中国下得不是最好,但棋讲得很入道,很清楚,很有意思,常常在谈论一个边角上的厮杀后,合着手说一句“挺好玩”。开始以为这是黑白世界下棋遗兴之语,即使输赢奖金上下几万元,也是玩,后来我才想到其实王元这个名字的组合就是玩。一边是王,一边是元,玩,是人生得温饱后,步入无欲的最高境界,最高的元(原)态。
  只是玩和弄在一起,步入人际,是很可怕的。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无论从事哪行,位在哪里,玩人的人,最终不但自己也要被人玩,而且还会被自己玩。
  [王坤平荐自《老年时报》2005年1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