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卧碑

作者：钟叔河

　　《清代科举考试述略》书中有一张府、县学宫(文庙)的平面图，大成殿之东为明伦堂，这是生员(秀才)听讲的地方。堂前立有一块“卧碑”，上刻晓谕生员的文告十三条，明代的六条颁行于洪武十五年，清代补充的七条颁行于顺治九年。明代的头两条是：
　　“国家明经取士，说书者以宋儒传注为宗，行文者以典实纯正为尚，今后务将颁《四书》、《五经》……课令生徒诵习讲解。其有剽窃异端邪说，炫奇立异者，文虽工弗录。
　　“天下利病，诸人皆许直言，惟生员不许。……其事不干己，辄便出入衙门，以行止有亏革退。若纠众扛帮，骂詈官长，为首者问遣，尽革为民。”
　　清朝又加了三条；
　　“生员当爱身忍性，凡有司衙门，不可轻入，即有切己之事，止许家人代告。
　　为学当尊敬先生，若讲说皆须诚心听受……军民一切利病，不许生员上书陈言，如有一言建白，以违制论，黜革治罪。
　　“生员不许纠党多人，立盟结社……所作文字，不许妄行刊刻，违者听提调官治罪。”
　　谁说古时候没有政治教育，读书人事有学术自由和思想言论自由呢?“卧碑”不明摆在明伦堂前吗?“一二八”时骂胡适，说他劝学生要安心读书莫上街游行，是帮蒋介石镇压学生运动。其实胡适只不赞成学生“纠众扛帮”，并不反对“言天下利病”也就是批评国家政治，也不曾“黜革”过学生，更不要说将其“治罪”了。比起明清的专制政府来，洋博士还是多了些宽容，讲一点民主的罢。
　　[向继东荐自《湘声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