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3期
曹参的大智慧
作者:秦德君
曹参这种秉承前人,无所作为,撇开其中的具体历史原因,他的这种政治哲学,是一种大智慧。既然前人已有较好的规制和大政方针,那为什么还要再折腾呢?按着做就行了。
大智慧与小聪明是不一样的。大智慧行于可行,止于当止,审时度势,尤以不玩那点小聪明为最。小聪明则以不知为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天低吴楚,眼高手低,折腾些小玩艺为“大手笔”。《论语·卫灵公》说:“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意思是说,从容安静而使天下太平的人,大约只有舜吧?他做了什么呢?恭敬、端正地坐在朝南面的天子位上罢了。
今天,一些新领导上任,必定要突出“作为”,必定要弄出自己的一套,总要以种种方式弄出些什么,口号、理念、动作,似乎不如此,不能显现自身的存在。即使前任搞得不错,也一定要来个翻江倒海,折腾得厉害。有些新官上任,“三把火”映得满天红,烤得周围发烫。但一任结束,那些“新词”、“政绩”也就荣光不再,萧然淡出。而后任上来,又会折腾他的新玩艺儿。
世事向前,有所作为,想弄些新的东西不能说不好,只是要知民之疾苦,千万不要为了显示自己的小聪明、与人搞政绩比赛而瞎折腾。有时,尊重前任的既有成果,“无为”而治,比自己的“创新”,更难能可贵。
一切得从实际情形出发。“为赋新诗强说愁”似的硬做,不仅没必要,而且劳民伤财。有时,像曹参一样,照着前人既定的做就行了。守成平实如水,有时却是一种大智慧,一种大聪明。
我一直疑惑的一点,是今天我们的某种社会哲学观,似乎今人必定有着超越前人的理性,也必定有着超越前人的智慧,真是这样吗?无论使命还是智慧,新任者一定有超越前任的必然性吗?未必。有些前人我们不仅“超越”不了,甚至接近不了。马克思在谈及古希腊雕塑时曾说:古希腊的雕塑不但能给我们以艺术享受,而且就某方面说还是人类一种规范和不可企及的范本。事实上,不仅是希腊的雕塑,在许多社会事物上,前人的很多东西,我们未必超越得了。今人要避免哈耶克曾批判过的“理性的自负”,避免狂妄自大和无知。
我们不能要求每个领导者都有很高的水准。领导者“没水平”没关系,要紧的是不要把自己的“没水平”展览给社会、殃及给社会——如果是这样,那是真正的“没水平”。
回过头来看两千多年前的西汉丞相曹参,其人其风,政治长者是也。
[钟雯琪荐自《知识文库》2005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