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期

青铜器上的花纹

作者:姚育明




  在上海博物馆的青铜器馆留连忘返,为它丰富的藏品而迷醉。
  你说喝酒就喝酒吧,偏偏又那么讲究,调酒器、盛酒器、斟酒器、饮酒器、灌酒器什么的分了那么多类,这些相当于盆、壶、瓢、杯、瓶、桶样式的酒器与那些花样百出的饭食器类一样,也是满体纹饰,或细密繁缛,或朴素平实。若是出自北方,例如匈奴族的青铜器,虎形、鹿形、羊形、骆驼头占了多数,充分体现着草原文化的特色;但倘若出自南方,例如越族的青铜器,除了虎形、龙形外,还爱表现羽翅、蟠蛇、云状、几何图形,流露着温暖气候里的细腻之情。
  奇怪的是古人制作的兵器,竟然也充满了艺术性。那些青铜铸件上的手心纹、云雷纹优美得令人不敢想象这是喋血的武器。在那柄青铜刺刀前,我盯着那只竖立的眼睛看,那是妩媚有神的眼睛,雕刻在刀柄之上,它一点不亚于拉萨大昭寺墙上的女神之眼,即便日月逝去,铜锈中依然透出魅力。
  有什么必要在凶恶武器上雕刻美丽的图案?难道他们不知道这物件的最终用途?人类为什么会做出这样荒诞的事情?杀人就杀人了,你已经迫出血腥气了,还需要欣赏、体味这丑陋的物件上的刻意之心?这是对罪过的下意识淡化还是一种处处不肯放弃的炫耀?
  我不能明白这种混乱的逻辑,却在久久的凝视中领悟到一点什么,或许那是人原本的一点本真,既便在战事拼杀的余暇中,也会流露出未完全泯灭的诗意。就像那些饭器、酒器的制造,所有的讲究里都流露着艺术性。
  其实,所有的民族都有诗意,他们会在一切可能的情况下进行表达,尽可能的表达。这种表达需要一个媒介,这种媒介甚至是一个杀人武器。当我们看到滴血的刀尖,我们就知道人崇尚武力的野蛮性,当我们看到艺术的刀柄,我们就知道人还可以得救,如若没有这一点,这些青铜器就和野兽的锐角利齿没什么两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