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7期

忽然想到

作者:刘荣升




  一
  
  孔子创立的儒家学说,是中华民族文化的精华。这是没有异议的。有异议的是,它到底是统治者的理论学说,还是被统治者的理论学说。但事情又不好这样截然划分,如果是前者,但它在民间又那样深入人心,以至村夫村妇无人不知儒家的仁义礼智信;如果是后者,可历代帝王,无不尊孔有加,视其为圣人,视儒家学说为理论基础和,指导思想。早在唐代,孔子便被皇帝尊为“文宣王”,宋代封为“至圣文宣王”,元代又加号为“大成至圣文宣王”。由是观之,统治者对其更感兴趣,所以有人将其称为“御用圣人”。鲁迅先生也称其为统治者的圣人,与劳动人民没有关系。但事情也并非全部如此。事实上,人民群众也早巳将孔子尊为圣人,这大概是儒家学说在中国长期占主导地位的结果。圣人把天下人分为两类,即“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儒家学说,从根本上来说,是“治人”的理论,是为统治者服务的,这便是称孔子为圣人的原因。而“治于人”者亦称孔子为圣人的原因,是因其也极想使自己成为“治人”者。看历史不难发现,一些“治于人”者在想成为“治人”者,以造反的手段取代当朝的正在“治人”者时,就把孔子及他的学说一脚踢开,骂得它体无完肤,一钱不值,等到取代成功,正式掌握政权成为“治人”者了,却又变本加厉地尊起孔来。人,就是这么怪,得势时一套理论,失势时又是一套理论。其无论采取什么样的行动,都会为这种行动的正确性找到理论根据。诗曰:“乾坤朗彻畏天阴,治于人者欲治人。治人更惧被人治,才有儒家不败身。”
  
  二
  
  历史上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是与非不好说清,是一本历史糊涂账,但此举对于汉武帝、对于汉王朝的统治来说,却非常重要。这并不是说百家之术没有价值,而是它们不利于“治人”。若按照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来论,理论学说之于政治权力,亦如男女之慕合,须“对眼儿”才行,须两情相悦才行。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士”与“女”,可以是人,也可以是学说和权力等。政治权力需要某种理论学说提供理论根据,以证明其统治的合理,理论学说也需要政治权力的支持,并通过这种力量得以发展和光大。在这里,二者互为皮毛,互相依附。儒家学说在中国兴盛了二千余年,就是与这种封建皇权相容相悦的结果。诗曰:“男找女来女找男,男女相悦得繁衍。武帝惟觉儒学好,董氏功传二千年。”
  
  三
  
  人们谈是论非时,总是喜欢用一已之是非皮天下之是非,以一已之美丑定天下之美丑。一己之是非若孔若井,天下之是非若天若她,天地之间,烟霞缤纷,万物呈彩,美无定则,各具风流。若以一是统万是,无异于以井统天,以孔窥地,岂不大谬哉!然谬不见贵,是谓反常,以反常为常,天下是非乱矣。诗曰:“这里天高皇帝远,老子权大没人管。是非关丑老子定,老子一言抵万言。”
  
  四
  
  文人无行,向为人所不齿,但“官人”无行,情形似乎好一些。好在哪里呢?好在人们对其已司空见惯,不再感兴趣,表现出一种无奈的麻木。你无行就无行吧,与我何干?莫说对无行者如此,就是对无耻者也是如此。无耻者,无行之尤也。《官场现形记》里有一个人物叫苟才,为了保官和升官,竟给新寡的儿媳下跪,逼她去给上官当小老婆。后被另一上官借故开除,说他是“无耻之尤”。这好像是一个规律,人一无耻,很可能财源广进,很可能官运亨通。从某些高官被查处之后的事实来看,他们贪污受贿、贪赃枉法、买官卖官之外,大都伴有生活作风的堕落和糜烂。有的贪官竟有上百名情妇。某落马贪官在回答他为何有这么多的情妇时,这样说:喜欢女人是男人的本性,是很自然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说得如此轻松,若非羌耻之尤,岂能如此?考此辈之发迹,史,其官职从无耻而来,其钱财从无耻而来,怀中上百情妇亦无不从无耻而来!都说无知者胆大,其实,无耻者胆更大矣。诗曰:“本官自从上得台,一手抓起金盾牌。上写无耻两个字,羞煞陶令归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