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

 



   当初那混沌不分的乳白色,
   在没有颜色的当中,它是美。
   从大地的无垠,与海,与穹苍;
   是这白雪一片的雾气,在天地间
   升起,弥满,它没有方向的圆妙,
   它是单纯,又是所有一切的完全:
   我母亲温柔的呼吸,是其中
   微微的风,温柔是她的呼吸;
   那亮光是我父亲在祈祷里
   闭着的眼睛,他与主的神光相遇。
   呵,我只是微小的一粒,在混沌间
   没有我自己的颜色,没有分界;
   那乳白色的一片,多 深远,
   但我微小的在其中,也无有边缘,
   我就是那渺渺乳白色间的一点──
   他通到无穷去的周围,是乳白色,
   他自己占到微小的一点,也是。
   我有呼吸的从容,因为无一丝
   阻碍我自由的伸舒,我从容的
   在没遮搁的渺茫间浮沈,我又
   借取了天使的翅膀,向空周旋。
   不用辨识那完全清楚的一色,
   天地与海的名称,不能妄称,
   不能妄称神的世界间的神名,
   不能喊出我自己的名,我原没有。
   但是我和母亲的相合的呼吸,
   它们全无分别的呼吸在一气,
   融融如水乳的天籁;
   我在那中间,吹一口气的泡沫
   翻出那不受劝服的波浪,既然这样,
   我便听自己无思想的飞射。……
   到时候我清醒了,
   那头上的天花板,摇篮的白
   和陈旧的白窗帘,也使我混乱
   究竟那和刚才梦里有什 分别。
   我没有智慧去分别,梦和醒
   在我是一样;母亲乳白的胸脯,
   我埋在她的温柔里,我吞进
   那一点紫红的星──是爱,是温,
   是我生命的泉源,更是我
   在乳白色间想到的日光。
   母亲淡淡黄的白胸脯,她是
   我醒来时唯一的颜色,
   我闻到那从紫星中流出来
   生命的芬芳,醒的芬芳;
   那是淡而不浓的,它们原和
   我梦里的光景一样,一样,一样,
   它们就是这样引诱我去
   那乳白色间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