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有关“开卷闲话”的“闲话”
作者:徐 雁
4年来,《开卷》同人把初始创意的根苗,移植到了丰沃的江南文化土壤之中。一期接着一期地培土浇水,从整枝剪叶到扶正固本,终于把它育成了一片青青小林,同步装点着与时俱进的新世纪中国文坛。
至今印行40期的杂志,已是我国新世纪刊林里不可忽视的一片新绿。如今以杂志的老作者为作者、创刊群体为主要编委的“开卷文丛”又问世了。
假如说《开卷》杂志是“金陵书友部落”成型和成长的计程器的话,那么首辑10种的“开卷文丛”,无疑是这个部落成型和成熟的一个重要里程碑了。
这又是怎样的一个“部落”呵!作家、教授、学人的组合固然是其题中应有之义,博士、硕士、学士也是应有尽有,不过其中至尊至贵的,还数以书会友的人文纽带和以友辅仁的善良氛围。是纽带,必然可以联结到海内外文朋书友的心灵;是氛围,必然能够凝聚起一切仁人志士的心智。于是从远方隐约飘来了这样一段话音
“到南京去?那你要住凤凰台饭店。”朋友告诉我。
“为什么?”
“住进去,你就知道了!”他补充说:“那是一道风景。”
我就这样找到而且住进了凤凰台饭店,并且果真看到了、享受了这道“风景”。
那么,这道南京乃至江南的“风景”是什么呢?那就是凤凰台的文化。
凤凰台的文化,是一种以“书与人”为主旨的企业文化,一种以六朝故都的金陵为依托的都市文化。它亦雅亦俗,亦传统亦时尚,是真正雅俗共济在一堂了的文化。
“开卷文丛”的人文基础是每月一刊的《开卷》,《开卷》杂志的新标杆是“开卷文丛”。
领跑之作“开卷闲话”姑且不论,让我们打开“开卷文丛”,从印在丛书后勒口上的书目看起吧。那么,你有没有看到尽管步履蹒跚,可是精神特别矍铄的一个当代中国文化老人的队列呢?
-——诗人王辛笛带着他的《梦馀随笔》从上海西来;出版家范用和作家绿原带着他的《泥土脚印》和《再谈幽默》由北京南下;学者朱健带着他的《碎红偶拾》从长沙东塘潇园中杖策北上,左右同行的是儒雅的钟叔河和厚道的朱正,他们也都没有空着手,分别带着《偶然集》和《门外诗话》;还有更有趣的一景是,白发的流沙河先生和他的红妆夫人吴茂华女士,各自带着《书鱼知小》和《明窗亮话》,也从成都联袂东行而来了!
东西南北书林文坛先辈们的目的地,殊途同归于古称“金陵”的南京。是扬子江畔的那个江城南京,是南京的那条湖南路,是湖南路中途与云南北路接口处的那个可观玄武湖之光、可览紫金山之色的高耸着的凤凰台饭店。凤凰台饭店的楼额上,除了金碧辉煌的凤凰徽标外,还有这样5个斯文的:大字:“文化凤凰台”。于是,金陵凤凰台群贤毕至为海内外文化人关心瞩目的凤凰读书俱乐部——藏书万余册的“开有益斋”。
“开有益斋”两室一厅,一百来平方米。厅内一字式地排开着“鼎堂”(郭沫若号)、“三松堂”(冯友兰号)、“耕堂”(孙犁号)和“选堂”(饶宗颐号)等5个读书单间。先辈仪型,后来者无不心向往之,于是金陵凤凰台少长咸集。
“红豆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就这样,在“文化凤凰台”的旗帜下,集结了南京最爱书的一群。这一群,又团结了各省、市、县也爱书的一群群。“金陵书友部落”于是延伸为“中国书香族群”,一个爱书人乃至爱书家的部族。
有白发苍苍的前辈曾经在夜间突临凤凰台。他是北方一座知名学府的名教授,图书馆学家和编辑出版家,也是素为当代学林关注的一位文史随笔作家。他在开有益斋会晤了以往熟知的和现场新识的书友,他们都比他年青,比他小,但是也同他一样执著地钟爱书、钟爱作文、钟爱做学问。这给他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近年来,在六朝金粉之地,竟然有一批说老不老、说小不小的读书人聚到一起,组织了一个“凤凰读书俱乐部”,又出了一份小刊物《开卷》。真是上帝仁慈,这些人赶上了好时候,要是倒回20多年,只要有某小人稍微撇一下嘴角,“凤凰读书俱乐部”就可定为“裴多菲俱乐部”,《开卷》无疑也是非法刊物,诸位读书人也就吃不了兜着走。
而今好了,诸位时不时地聚坐在高处不胜寒的俱乐部里,品茗高谈,阔论书与人。融融陶陶,忘却世间烦扰,令人艳羡! 《开卷》的确是份好刊物,没有烟火气,没有铜臭味,只是一群痴人在说梦……
这一群“痴人”,不仅坚信“开卷有益”,而且还“不信书香唤不回”;他们不但信奉“贫者因书而富”的人生进取之途,更恪守“富者因书而贵”的人生价值观他们不仅自己认同“读书好,读好书,好读书”的理念,而且还讲究“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的法则,更乐意与人,无论是相识的还是陌生的人,一起来分享阅读的乐处。
原来这是有了“读书的快感”就要“喊”的一群!
那大呼小叫的“扩音器”,便是天然妆,淡淡样,有着传统上“汉家姑娘”风韵的,刊名集了鲁迅手迹的,往往只有两个印张,连同封皮、封底在内仅薄薄30页的,大32开本的《开卷》小杂志!
“小杂志”,这可不是一个或大或小、可有可无的称呼!什么是“小杂志”?我们一定对“杂志”之上冠以“小”字觉得有些不解。上海老诗人王辛笛的新文集《梦馀随笔》中的《杂志与新精神》一文说,他于1946年冬天,曾在北平书肆中遇到了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小杂志史论及其分年编目》一书,“检读之下,如遇故人”:
原来“小杂志”一词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开始流行,其意并非指杂志式样之大小,或其文章内容,亦非指他们不给撰稿人稿费而言。“小”之一义乃指一部分优秀知识分子的编者和读者,他们不大关心于杂志的赚钱与否,而专心一致地忠实于他们自己认为对的理想。
贤哉,“小杂志”!亦贤哉,《开卷》——“小杂志”!……有关《开卷》,真是欲说还休,让我们言归正传,来浏览浏览子聪的“开卷闲话”吧。
本书依次编为2000年、2001年、2002年3卷,全书不足15万字。知道底细的人都说,它不过是《开卷》杂志上每期登载的《开有益斋闲话》的文选本而已。然而,这“开卷闲话”的15万字可不寻常,其中每一个字几乎都值得爱书的人去细细咀嚼。
说东说西,话长话短,其实二言以蔽之,这部篇幅只有216页,价格只有14.5元的“开卷闲话”,其实不过是这样一部“以书会友”的书:
它是一卷“宣言书”, 宣示了“金陵书友部落”多年来的人文诉求;它是一卷“起居注”,记录了学界、文坛、书林、画苑在跨入新世纪以来的所作所息;它还是一卷“随笔集”,抒写了文人学士们秘藏心田的笔墨掌故、艺林花絮,还有往日的情愫和友情的追思;它更是一部文坛的大日记、学界的备忘录、书林的白皮书、画苑的写真集,它记录着一切客观的事相、主观的感悟,它传播着任何真实的资讯、真诚的心言,它既品评书林的青涩,又尝试画苑的芬芳……
它的作者和读者是融为一体的,两者的终极关怀应该都在于营造一个书林世界,追求一种书香氛围,建设一座保持着人的独立品性、纯洁品格和高雅品行的精神家园。这个园子书卷馥郁,气味醇正,鸿儒谈笑,清夜无尘。
先贤说:“爱好书吧——这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昔哲说:“人,是会思想的芦苇。”那就不要问我从哪里来了吧,我的故土就在书乡:开卷,开卷,开卷寻乐处,思想永无疆。
——这是“开卷闲话”一书的所有人文空间,也是迄今为止,以《开卷》杂志同人为核心的“金陵书友部落”的全部精神追求。
“机关”既已道破,那么有关“开卷闲话”的“闲话”,我也就欲说无言了。
(作者单位: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